一個科學家之死

如果一個科學家離開研究室，算什麼？是失業嗎？被淘汰嗎？
或許，你會這樣回答...。

前幾天，跟中研院的朋友們聊天時，我們聊到一些朋友的近況。想起自己博士剛畢業時，投了幾個研究工作。但在等回覆期間，卻心裡期待著：『如果沒有學術工作的話，或許也是個解脫吧！』這種心情如同是自殺一般，尋求解脫。雖然之後得到了一個博士後的工作，覺得開心。卻也隱隱感覺著，『那或許只是下一個輪迴。』事實上果真如此。而所有對高等教育、研究前景的美好想像， 所勾勒下的精密計畫。卻在一次又一次與研究本身毫無相關的挫折中，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逗號、冒號、驚嘆號。到了最後，連話都說不清楚時，筆下的點連成好長的一條線。啊！那是刪節號。而刪節號只是一個不願意畫下句點的哀怨而已。輕輕柔柔的哀怨。以至於，句點是出自他人之手。剛毅、冰冷、毫不猶豫卻又無形的手。

像是雙兇惡的手，卻是是在垂死掙扎前的善良。你失業了，你也自由了。你失業了，你也即將脫離貧困了。你失業了，你不用再為生活勞苦擔憂了。你失業了，你不用再因為家人而內疚。

你可能知道你沒麼糟。但，你也看到比你優秀的人離開了研究的崗位。也看到他們無力地面對生活。面對歲月與生活，強顏歡笑，要求自己像個孩子一樣思考著真理，不能被擊敗。偶爾忽然覺得自己不是科學家，而是沒有觀眾的小丑。每天對著鏡子練習笑容。畢竟，你正做著別人作著的夢。你不能不開心。但，你真的好不開心。

然後，你最後離開了。

至於離開到底算什麼呢？那些離開的人內心是怎樣想。我是不知道。我們自娛娛人的說，『他們去發財了。』我忽然想起無間道裡，扮演待在警隊當臥底的劉建明，希望自己能夠跟陳永仁交換，出去外面的世界。
去外面幹嘛？發財啊。在裡面幹嘛？升官啊。

我想，如果一個科學家死了。可能一個人就此重生了。只是他必須走直直的，不能回頭。只是他必須忘掉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他必須忘掉。多快樂、多幸福，一點點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