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修復代表鼓起勇氣直面所有過去。
從開啟自我修復道路以來,我經歷了很多思考、心境與人際關係的轉變;而這一次我選擇刪除了國高中時期的臉書好友。
其實一開始使用臉書時,我只加了大學以後的好友。因為我的國高中生活充滿了被排斥、針對與冷漠,現在想起來原來那就是霸凌吧?
國中時候被班上大姐大針對但不嚴重,幸好還有一些成績好的同學一起玩;高二時跟國中一起玩的同學同班,當時他雖然在新的班級交了女友(男女合班),而我因為高一得憂鬱症選擇在暑假之後轉班,就被視為異類排斥,直到高三結束我都活在被全然無視的痛苦中。
而同學沒有因為我被莫須有的罪名被排擠伸出援手也沒關係,反而選擇冷眼旁觀或推波助瀾讓事態更嚴重一點。後續是大二的時候這位同學跑來找我懺悔當時沒有幫助,我那時候相信要修復創傷就是要溫暖地面對傷害過你的人,才是放過自己,所以還積極地參與高中同學會,希望透過跟他們做回朋友來讓自己已經凋亡的青春期多一點色彩。幸好我只參加了那麼一次,就發現彼此的青春沒有對方,大學後的生活也多有不同,要當朋友看來是不太可能。但為了自己的「原諒」,我還是把臉書好友一直留到現在。
我在這次的轉變中選擇了刪除他們。我覺得我的生活不需要分享給根本不關心我的人,因此我首先刪除了這時期的臉友。後來我在書中讀到一段話,大意是說原諒不是全然地相信過去發生的事情情有可原、可以被解釋或理解的,而是有勇氣向過去說再見,說完再見後,即使這些事情是對是錯,有沒有「情有可原」,都能拋下尚未「被定義或解釋」的經歷,繼續向前專心於創造現在的生活。
這段話提醒了我目前正在經歷的轉變。
之前的我相信自我修復後的人必然是溫暖且大度地接納生命裡的一切人事物,所以我要有雅量地容許他們存在,不在意才是真正地放下;但經歷了更多自我修復的過程,我認識到關注自己的需求大於一切,不需要的人和記憶我可以隨時丟棄,不需要留著當做「我已經自我修復」的證明。
現在的我一方面試著去理解過往經驗對我生命造成的影響,但同時我可以選擇把這些拋在腦後,專心於創造現在的生活;既然已經是有害的經驗,為什麼不能讓這些已經沒有交集的人留在生活裡?也就是說他們已經以某種形式留在我的「生命」裡,其實如果不是有益的,也就不用留在「生活」裡了。
這次轉變的經驗後,我理解了什麼叫「活在過去」。我以前會認為需要完全釐清並修復過去的經驗和自我才能往前走,但經過多年我不斷地思考過去,我還在不斷地用過去經驗定義自已的現在與未來:因為不快樂的青少年所以我人際上容易沒有界線、所以我不容易交朋友、所以我在人際上容易怯弱……而實際上,緊抓著不開心的記憶的我依然還活在過去。
不想要一味地活在過去的話,有時候要有勇氣丟下過往的一切記憶像沒有過一樣試著去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