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我是快樂的:岳陽樓記(下)

2022/03/03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微斯人,吾誰與歸?

緒方辭世前的這段戲,我一直認為是「仁醫」這部戲的重要關鍵。
在此之前,南方醫師經常陷於個人糾結,
他總擔心著自己的作為會影響歷史,更常怨嘆流淚老天為什麼要讓他碰到這種事?
但在和緒方交心深談之後,南方醫師的糾結小劇場明顯少了許多。
更多時候,他只想救人行醫者本分,而不再喟嘆個人命運。
「微斯人,吾誰與歸?」
當得知好友滕子京在重建岳陽樓後的怨嘆,范仲淹在〈岳陽樓記〉的最後一段,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在沉溺個人榮辱悲喜的際遇之外,
我們是否可以跳脫「我執」,用更大的格局看向遠方?
看向台灣之沉痾、看向世界之苦痛,
尋找自己能為這社會所盡的使命,盡其在我,
而不再只沉溺於舔舐自己的傷處,躲在角落哀哀自憐?
范仲淹提出的「古仁人之心」,是一種看向未來的堅毅眼神。
我猜想,就如戲劇中的緒方醫師,微笑的望著遠方
──那個肺癆不再是絕症的未來,
在那刻,他渾然忘卻自身病痛。

「微斯人,吾誰與歸?」
南方醫師不再哭泣怨嘆,因為他明白,在走向未來的醫學之道上,他並不孤獨。
范仲淹也如此提醒著同處貶謫的好友,回想起初衷,抬起頭看看遠方。
忙活起來轉移注意力,反而沒時間再自怨自艾。
而這,可能才是感到幸福的方法。

#因為不看自己所以幸福
《被討厭的勇氣》一書是對阿德勒心理學的介紹。
我蠻喜歡的一本書,將阿德勒心理學有很淺顯易懂的介紹
阿德勒曾提出,人之所以感到痛苦,很多時候源自於「自我意識過剩」
長了一顆大痘子、剪壞了瀏海,就影響了好幾天的心情:「怎麼辦,大家都會笑我!」
在會議中不敢發言,因為恐懼:「如果我提出意見,大家會不會笑我?」
擔憂朋友背叛,甚至看到別人交談就不禁恐慌:「他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只有我這麼衰!」「只有我這麼命苦!」「只有我一直吃虧!」
很多的煩惱,都是圍繞著「我」為中心,
可是,別人真的有這麼密集的關注你嗎?
還是,大家忙著自己的人生,對別人也不過只能有幾秒鐘的關注?
不斷擴大自己的感受,卻不曾看到別人的傷痛?
生活中的種種不順,讓我們成了「遷客騷人」,
滿腹牢騷,負能量爆棚
對此,《被討厭的勇氣》整理了阿德勒心理學的終極幸福法:
「接納自我」、「信任他人」、「貢獻他人」。

一、接納自我

〈寧靜禱文〉有一段很有深意的禱詞:
主啊,
求你賜給我平靜的心,去接納無法改變的事物;
賜給我勇氣,去改變可以改變的東西;
並請賜給我智慧,去分辨這兩者的差異。
──寧靜禱文
什麼叫無法改變的事物?譬如說身高、或是原生家庭;
我們可能就醫整骨吃了一堆增高藥,身高還是沒增加多少,但可以用穿搭改變比例;
我們沒辦法選擇原生家庭,唯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和親人的溝通方式(或者有時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但如果總是在哀嘆既定事實,卻放任可控權溜走,問題何時能解決呢?

二、信任他人

這段不是很好理解,因為無條件的信任,在這個詐騙背叛盛行的社會,好像成了愚蠢。
但阿德勒提出:背叛是對方選擇的,這是對方的課題;
他選擇了背叛、欺騙對待他人,我可以選擇和他劃清距離;
但在接下來的人際相處上,「我」依然選擇了信任、溫厚待人,
這是我自主選擇的。
世界以痛吻我,但我「選擇」報之以歌。

三、貢獻他人

快樂的來源很多,但我始終相信,最深層的快樂,還是「被需要」的自我實現感。
這是再多的金錢,物質都很難填滿的。
看到家人大口吃著你精心烹調的晚餐;
看到社員因你主辦的活動露出笑容;
看著學生上課時專注投入的眼神;
看著客人對服務滿意的回饋.....
范仲淹在文章最後提到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要過度聚焦自己,耽溺放大自己的得失感受;
「先天下之憂而憂」,這是放眼他人、放眼社會,將視線從自身轉移到他人,「看見」他人的苦痛;
「後天下之樂而樂」,因為他人的笑容,自己也露出心滿意足的笑。
這正與阿德勒對終極幸福的主張,不謀而合。
無論是〈岳陽樓記〉的范仲淹,還是〈醉翁亭記〉的歐陽脩,
我想,我們並不是一味的倡導捨棄自我去為他人鞠躬盡瘁,
宗教家式的大愛令人敬佩,但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但就算從私我出發吧,就算是為了感受「我」的價值才做的,
認真的完成每一刻能讓你感覺到歸屬感的任務,
像跳舞一樣,精修每一個節拍的動作,
最終,節拍與節拍,也將會組合成一系列、只屬於你的精采舞蹈。
無論外界晴雨,起舞的始終是自己,
由自己決定,屬於你的快樂。
雖然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會穿越,但努力在異地盡其所能的南方醫師,笑的很呆萌~
古文讀起來霧煞煞,但說到底依舊是人類的那些事,用看戲的方式打開古文,發現他們的悲歡離合其實就是一場場精采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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