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卡（Oka）有機蘋果園

■徐雍（加拿大）

每年從八月中到十月底，處與寒帶的魁北克盛產蘋果；就像三、四月台灣的草莓園一樣，許多蘋果園都開放給民眾自採。但是這麼多，怎麼選呢？從蒙特婁出發車程不到四十分鐘的歐卡，因為當地修道院的起司有名，一路開車也會經過至少五家的蘋果園。但是，經過認證的，就只有一家：歐卡（Oka）有機蘋果園。我們可能會問：「啊？連蘋果都要吃有機的啊？」不是「遠離醫生的方法，就在於一天吃一顆蘋果嗎？」

蘋果的確富含維他命C、纖維與其他營養成分。但是，這些年來，蘋果連同草莓、水蜜桃與葡萄，被首選為最骯髒的水果。為什麼呢？蘋果靠接枝繁衍，對於化學除蟲農藥幾乎是沒有抗藥性，農民大量施灑，確保這個甜度極高的果類不被叮咬，賣相佳。也因此，抽檢蘋果時，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會，會發現過量的殘留化學農藥。似乎只有削皮吃，才稍感心安些。但是根據美國食品管理局的營養資料庫顯示：削皮後的蘋果，少了一半以上的纖維、百分之二十五的鉀，與百分之四十的維他命Ａ。多酚、膠質與熊果酸，也會因為削皮而流失。熊果酸，對於人體糖分的控制與瘦身尤其有幫助。

我們削了蘋果皮以後，流失的不只是大量的營養成分，也算是默許與鼓勵摘種蘋果時，噴灑化學肥料與除蟲劑。這牽涉到的，不單單只是個人健康與營養攝取，環境污染是另一令人擔心的問題。於是，有沒有可能栽種有機蘋果呢？大部份的傳統果農，都會說這不可能。不放藥，怎麼可能做得到？操作十數年的農耕方法，怎麼可能改得來？

有！有可能！魁北克一對夫婦：法蘭斯與多明妮克在孩子長大成人後，決定由原本翻譯與文字編輯的工作，轉換跑道，從事有機蘋果栽培。這似乎是許多五十來歲人的理想。但是，這個蘋果園可不是玩票性質，作為退休怡情養性用的；買下來的大面積農地，更不是拿來改建豪宅。他們2009年買下在歐卡的蘋果園後，整整花了三年轉型成有機農業；取得魁北克有機認證。這個認證後的產品，可以賣到美、加與歐洲。不過，光是應付大蒙特婁區的需求就夠了；這也符合在地消費的理想。

歐卡有機蘋果園的兩位主人，稟持理想，從事小型業餘的農耕超過三十五年。但是投入這樣大規模的商業果園，卻是頭一遭。這需要他們堅持繁複工序。首先，在冬天快結束時，所有的枝枝葉葉都要清理一次；這是因為蘋果需要大量的陽光。其次，產季時，仍然要不斷地剪掉那些冒出來、只會吸取過多養分的徒長枝葉。第三，對每棵樹，都要做適當的保護；不然松鼠會爬上樹上吃果子，而臭鼬甚至會咬一整圈樹幹。第四，有機蘋果的栽培，依舊需要噴灑除蟲劑。但是，歐卡有機蘋果園不用化學農藥，而是用許多天然除蟲劑。比方說噴灑有機黃豆油，在產季開始時有助於幫助驅除飛蛾類的害蟲。或者，也會使用有機BT細菌來防蟲害，這方法在這裡的森林產業中行之多年，用來防備松柏樹種的蟲害。

歐卡有機蘋果園並非單打獨鬥。在決定是否要噴灑有機除蟲劑前，也會與農業專員討論，詳細採取樣本，認定必須要噴灑才會放藥。這也就是說，就算噴的是有機農藥，也並非毫無禁忌，全園噴灑；要認定是害蟲，才會局部處理。

第五，其他防治蟲害的方法，還包括確保蘋果生長區的「安危」。這要在整個園區四周做好防護工作，防止害蟲入園，也同時保護好的蟲類在園區裡。這也需要靠一個專門給有害蟲類的區域，也靠信息素來干擾有害蟲類的交配繁衍。

第六，要確保有機蘋果的生長，還需要減少每棵蘋果樹的產量。一棵樹如果負擔太重，營養有限，會造成一來蘋果小顆，無法好好熟成，二來樹枝容易折斷，最後，來年的收成更不會好。所以，要控制一棵樹上的蘋果數量，在花開時就要採取手段。雖然可以噴灑消滅花種的藥劑，但還是只有靠著對每棵樹親自篩檢，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最後，要維持有機蘋果園，還需要注意火疫病。這是一種病菌感染，尤其是開花期，溫度較高，氣候潮濕時容易發生；能夠事先預防的方法非常有限。一旦一顆蘋果受到感染，後面的樹枝就需要剪掉30～60公分，以防擴散。就算只是花朵受到感染，樹枝也需要砍掉。以今年舉例，Paula Red 蘋果種就遭到感染，所有的樹在季後都需要砍掉，以控制疫情。要堅持有機蘋果園，就需要壯士斷脕的決心；不然擴散到整個園區的後果就不堪設想。

歐卡蘋果園在盛產時，開放給一般民眾開採。每磅（454克）的有機蘋果，開價在1.5加幣（約台幣$45元）左右，比一般蘋果園只貴0.5元。但是，與店裡賣的有機蘋果相比，就便宜至少一半一上。而且一般店裡的有機蘋果，大半是由紐西蘭或者智利飄洋過海而來的；在新鮮度上差了一截。再加上運送成本與層層盤商利潤剝削、消費者與生產者之間不互相認識，這都不是一個好的購買選擇。能購買在地生產的蘋果，機會非常難得。

所有的產量，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個月蘋果園開放時一概出清。歐卡有機蘋果園，一來生產經濟價值更高的加工食品，包括：蘋果派、果醬與果汁等等。二來，需要延長銷售季節。法蘭斯與多明妮克首先與城裡有相同理念、注重食安的商店合作，長期在冬季與春季提供低溫保存下的蘋果。再者，避免盤商層層剝削、提高售價，這對夫婦每星期透過社群網站，告知直銷蘋果的地點。他們找大蒙特婁區各社區的友善機構，每個週末都會到兩個地點，方便一般消費者採購蘋果或者百分之百的純果汁。透過團購的方法，一整個冬天、甚至春天，可以保證吃到價格合理、鮮脆、清甜、食安有保障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