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sen 媽媽,Jensen今天在學校打人,因為那位同學瞪了Jensen的好朋友小妤,所以Jensen就動手打他。哎呀! 媽媽我跟你講,他這麼大隻,一動手是很難控制力道的,還好這次對方家長沒有要鬧大,同學也原諒他了,但是我看當時Jensen一副正氣凜然、捨我其誰的樣子,我真的替他擔心啊! 這件事的起因,不管是誰的錯,只要是出手打人的那個一定錯!」
晚上九點正要帶小孩上床,收到老師直接的語音訊息留話。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當下要怎麼處理,因為從我下班後回到家到上床前的兩個多小時間,Jensen 隻字未提在學校發生的事。我好想直接逼問他,但是不禁回想起前天晚上,我才為了另一件事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他當時哭了個稀哩花啦,哽咽地發誓再也不敢犯錯了,我很生氣但心裡想,小孩做錯事就要處罰,這下他一定會記得這個教訓吧!
但是要怎麼處罰,才不至於讓八歲的他會錯意,以為只要是做錯事的那方,就可以被暴力制壓?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自己做了這樣的錯誤示範,所以他也覺得同學的行為不當,他可以用打人的方式制止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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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sen,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啊! 有什麼事可以和媽媽分享嗎?」
「沒事啊! 」
「老師或同學沒有說什麼嗎? 」
「沒有啊! 我很乖啊,他們什麼都沒說。」
已經躺在床上的Jensen眼神有些閃爍,不肯說,這下我知道他開始會隱瞞了,因為他怕我打他。於是我看著他的眼睛,手握著他的手說:
「你不是有事情都會和我分享嗎? 我答應你我不會告訴別人,如果你做了什麼很奇怪的事,我答應你今天晚上我只是聽你說,但是你有沒有什麼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要告訴馬麻? 」
「沒有啦! 我只有幫了一個小忙。」他很不情願的只吐出一句。
「什麼忙? 你幫誰? 」
「我幫小妤。」
「你怎麼幫她? 」
「我幫她掃洗手檯旁邊的地。」
「只有掃地嗎?你還幫了什麼? 原來你今天在學校有幫助同學,所以老師有稱讚你嗎? 」
「老師沒有……那個小妤掃地掃不好,阿祥看到地上不乾淨就罵她說,連地都不會掃,妳滾去別的地方啦! 要不然就不要掃!」Jensen突然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說,我趕緊同理的接著追問。
「所以呢? 所以你做了什麼? 你怎麼幫小妤的忙? 」
「我…我…我……。」
「沒事,我答應你,今天晚上只是聽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 說出來和媽媽分享,你也比較舒服好睡覺。」
「我推了阿祥……。」
「你是用推的嗎? 推哪裡?他有沒有受傷? 」
「我只是輕輕的推他臉…。」Jensen越說越小聲,害怕的望著我的眼睛。
「所以你打他了? 但是Jensen,你知道打人是不對的對嗎? 」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想讓他繼續害怕而又說謊,但也不再想表示同理,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和他說。
「嗯…我知道,我下次不敢了……。」他把頭轉向床的另一邊,抱緊了他的枕頭。
我望著他緊繃的手腳蜷曲在一起的背影,唉! 他應該以為我想打他了。Jensen 有ADHD,我不是替他找藉口,但是我的確常常是為了如何制止他衝動性的行為傷透腦筋。
「Jensen 你轉過頭來,你看著我,我答應過你我只是聽你說,媽媽今晚不會處罰你,我知道你是替小妤抱不平,你很勇敢想要幫她對不對?」
「對……。」突然哇的一聲,Jensen開始大哭起來。
「我們可以幫助人,但是打人絕對不是幫人的一種方式,不管對方做了什麼,你打人就是不對的,媽媽也要跟你道歉,媽媽前天打了你,或許我們該找另一個方法幫助做錯事的人記得它,不要再犯錯,所以你先睡吧! 明天再去和同學道歉,然後去找老師,告訴老師你知道錯了,你願意幫忙多分攤一些打掃工作,看老師決定怎麼處理,好嗎?」
「好……。」
Jensen一整個人抱住我委屈的哭得很傷心,我希望他真的記得了打人是不對的。雖然我有說我今晚不處罰他,但是不代表我明天不會處罰他,只是我要好好想一想,怎麼樣的處罰才不至於讓本來就很衝動的他只記得最後的打人部分,而不是前面的自己做錯事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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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老師和我討論後,決定處罰他每天早自習趴在地上擦教室地板連續一周,我們都認為要用勞力活磨練心志,他才會比較深刻的記得這個教訓。
至於他當時為什麼這麼生氣的動手? 我想還有一個原因,小妤和他是班上唯一兩位會一起抽離去資源班上課的孩子,有時候會被同學一起被笑笨,彼此之間有些依附的感覺。小妤領有身心障礙手冊,或許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會被同學言語霸凌地掃不乾淨,但這是另一個小孩成長過程中在學校的嚴重議題,我這裡只能處理自己孩子不可以打人的問題。
Jensen開始擦教室地板的第三天早上,老師又傳了一條訊息給我。
「媽媽,我和你說,小妤今天早上看Jensen一個人在擦地,她過來和我自首,她說她也有錯,是他叫Jensen打同學的,所以,我再教育一次Jensen不管為什麼都不可以動手打人,他只要再擦一天地板就好,明天開始換小妤和阿祥擦地板!」
看到這則訊息,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只是覺得怎麼仿彿是看到了電影「我的少女時代」裡,18歲的林真心和徐太宇翹課一起在教室外被罰半蹲,有義氣的林真心哭得很慘的劇情,竟然在我們家8歲的小孩和他同學教室裡上演。
現在的孩子,可真早熟啊! 是不是? 如果換成您的孩子打人,您會怎麼教他呢?
我還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