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我的辦公桌前風景

〈小日子〉我的辦公桌前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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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之間,我前方的辦公桌隔板貼滿大大小小的圖片。
有的是明信片,有的是畫作,夾縫中再夾著幾張與工作相關的便利貼。

當初進公司報到的時候,人事帶著我認識完環境之後來到這個辦公桌前,宣佈這裡就是我以後的工作座位,接著說了一句讓我對公司印象很好的話:「妳可以開始佈置妳的座位了。」

就算不這麼說,過一段時間後,這個位置仍然會長成我的模樣,但這句話後讓我有種被尊重的感覺。我們這些工蟻,大多時候是卑微地尋找歸屬,沒想到能被鼓勵擁有自己的風格,讓過去在職場上因內向個性而受了不少委屈的我感到慰藉。

話是如此,剛入職的我還是將辦公桌維持成乾淨且無趣的樣子,畢竟我不知道我能在這間公司待多久。即使我下定決心離開家鄉到外地工作,過去的工作經驗讓我沒什麼信心,反正總有一天會被公司拋棄,或是逃回家鄉。抱著自己來外地渡假打工的心情渡過了一年、二年,一場讓世界停擺的瘟疫和人事異動讓我重新面對這份工作,我終於開始在辦公桌區域擺出我喜歡的東西,而不只是一個紙箱就能打包完的功能性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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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辦公桌前方隔板貼有韓國地圖、世界地圖、疫情期間收到的明信片、自己隨手畫的愛犬們圖片,以及三幅A4大小的壓克力彩畫。這三幅壓克力彩畫,一幅是馬達加斯加麵包樹夕照圖,一幅是濟洲島油菜花田,還有一幅為了迎接兔年的燦爛夢幻星空。前兩幅風景彩畫是以前的公司主管A聽聞我去年工作不開心,將我喜歡的兩張風景照加上一點想像後畫成彩圖。另一幅則是她為了讓我們幾個前同事能迎接美好的兔年,特地準備三幅兔子主題的畫作讓我們在過年前的聚會抽選,我抽中的星空圖下方有三隻分食紅蘿蔔的可愛兔子。

大學畢業後,我加入了萬惡的22K計劃,在家附近一間傳產公司上班。經歷風波後大家陸續離開那間公司,在主管A的號召下,我們幾人加入新創公司再續前緣,但也因為是新創小公司,一人身兼多職,沒有專業的我主要幫忙打雜,同時迷惘著毫無進展的職涯。

某天下午,主管A跑完客戶回到公司,她悄悄走到我的桌邊,拿了一份星巴克甜甜圈給我,她說:「我不知道年輕人喜歡吃什麼,所以我請店員挑年輕妹妹吃了心情會好的點心。」

原來我那時對未來的迷惘,「難道我就這樣過一生」的想法,主管A也察覺到了。我和大家分享了我想去紐西蘭渡假打工的念頭,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很支持我去外面世界走走,合資買了雙Timberland的靴子給我,讓我能帶著他們的祝福走遍我想去的地方。大家喜歡一起工作、一起奮鬥的感覺,但也不會因此限制彼此的發展。上班最後一天結束,我騎著機車回家,原本心情很平靜,最後因一個「我再也不會回來和大家一起工作了」的念頭,忍不住淚流滿面。

人生輾轉來到三十歲後半,去年因工作上的事情讓我身心俱疲,想起前同事們對我的愛護,好幾次在騎車上班的路上大哭,帶著紅腫的眼睛坐在這個當初告訴我「可以自由佈置的座位」前展開每日戰鬥。我很清楚我是大人了,必須懂得處理這些事情和情緒。自從我離開保護傘,體驗到「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句名言後,我已成長為一名大人。也因此,每當憤怒、傷心、無助時,我會抬頭看看桌前那幾幅圖畫,想想主管A對我的祝福。

若是被迫成長當名大人,我想成為像主管A那樣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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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倒數放年假的三天前,我在半夜聽見床腳傳來賈思嘔吐的聲音,立刻驚醒。起身探看,牠吐了兩次,我便起床清理嘔吐物。賈思是隻表情很豐富的小狗,牠的大眼傳達著無助與不適,我一邊觀察牠一邊清理,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多。
周日我才從南部搭了好幾小時車回到客居地,緊接著打開電腦處理被退件需要重新檢查的稿件,終於在午夜十二點結束。睡眠時間不足消化掉兩三天的舟車勞頓,Monday Blue顯得特別嚴重。而這種時候我還穿著不合腳的新鞋來上班,真是厭世非常。一到辦公室我馬上換上拖鞋,心想自己怎麼會試穿過了還買到不合腳的尺寸呢?
資訊量太大我一時無法消化。 OK,牠在我腳邊便便了,而且牠想要吃掉便便;我現在坐在馬桶上,沒戴眼鏡什麼也看不清楚;我該怎麼清理?第一步該怎麼做?
台灣雖然以珍珠奶茶著稱,也有各種創意飲料,但是我還沒喝到可以直擊靈魂,達到「可以解決萬事」等級的飲料,直到我後來喝到印度香料奶茶(Masala Chai),第一次覺得原來真的有種味道會帶給我這麼幸福療癒的感覺。
比起經營人際關係,我把時間更投注在充實自己和打發時間上。說起來好像有一點工作狂的傾向,我希望我的時間不要被虛度,所以我總是能想出一堆自以為有趣的事情充填時間。
不知道是天氣熱,還是前陣子過於忙碌的後遺症,這陣子一到假日只想待在家裡做家事和追劇看綜藝。每當我懶洋洋地攤在椅子上划手機,偶然對上賈思期待的眼神,我都有股罪惡感。反省僅止於反省然而我覺得再繼續軟爛下去實在太虛耗光陰,終於趕在尚有陽光又不會太熱的下午四點,載著小夥伴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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