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時代(不是那個韓國女團),一趟家族之旅,從泰國的普吉島,途經曼谷,回程過境遊覽香港。
女性的生理期,從來不管當事人有沒有在旅行,要來就來。你也不可能發個預告表示:
欸姨媽拜託妳先不要來找我。我在旅行你要不要先迴避一下?等我回家你再來。
總之,進入海洋公園的那天,或許是因為多日旅途的勞頓,使生理期的不適更加明顯,以致於對園內的遊樂設施與表演都有心無力。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打壞其他家人的遊興,更不想讓全家因為我,中止當天的行程,想玩的去玩,那我就坐著休息吧!
不過呢,家裡唯一的男性,明顯對我的表現非常不滿意,或許覺得自己花錢帶全家出國旅遊,花錢就是大爺,所有人都得滿足他想像中的家族旅遊。某位得票第三的總統候選人,認為「鄉下要有鄉下的樣子」,而我家這位男性則擺出一副,女人花他的錢出國,得表現的快樂、愉悅,就是他認為家族旅遊時,女人該有的樣子。
二十世紀末的年代,台灣剛開放海外觀光還不到二十年,有點錢也願意花錢帶妻小出國觀光的男性,比例真的不高,女人要珍惜這樣的老公、這樣的爸爸,你懂我意思?別讓我不爽喔!
但是,男人的長女,也就是我,我居然坐在海洋公園裡,一副愛玩不玩的死德性,聲稱甚麼月經來生理痛。因為男人自己是有病態忍受極度痛楚,說穿了是諱疾忌醫的陋習,生理痛的痛,對他來說大概只覺得是擦破皮的痛,加上那不是痛在自己身上,所以對女兒的不適感,絲毫不以為意。
園內用完午餐之後,我就開始被男性說教,指點江山。男人要我好好檢討,大家都很高興的在玩,就我一個人坐著。當手足們幫爸爸買東西拿東西準備午餐,但我作為姐姐,卻閒閒沒事,只是坐在那等人「伺候」。男人用一副好爸爸為我好的口氣(光天化日他不好意思動粗),責難我沒有一個當女兒的樣子,也沒有當姐姐的樣子,所以要我檢討。
人人身邊都有一個烏克蘭與俄羅斯,烏俄戰爭也是一面現實生活的照妖鏡
要檢討?好喔!結論就是:跟家人出遊好累,旅途中都得滿足長輩的旅遊想像。我真的虛心有檢討,所以帶父母出遊,到目前為止從未出現在我旅行的預想圖裡,就算現在的世道充斥著孝親之旅的敘事,無限LOOP著:
帶爸媽旅遊要趁早,等到他們走不動就來不及了。
不得不說,這種氾濫的敘事,就如同道德綁架,毫無銅鋰鋅。
中學時期,經常耳聞體育課或軍訓課請「例假」的同學,會被女老師或女教官,帶到廁所檢查。被檢查身體有無流血這種事,從來不會有人大方承認那就是自己。如果看到有女同學把外套圍在腰間,遮住後半部,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漏出來了,就算當事人不在意,但隔壁是男生班喔,導師跟教官都會要求當事人,得有女生該有的樣子。
2000年代初,在外雙溪讀研究所,校園裡多有起伏的階梯與坡道。某天一起修課的學妹來問我,能不能開車載他回家一下,因為裙子髒了上下階梯不是很方便。我心神領會,就答應送他回家換衣服再回來上課。
總以為經過這麼十幾二十年,社會對女子月月有的困境,應該有更多同理了(吧),原來是我想太多,並沒有!這些年還是會從朋友圈或網路社群河道上,不時飄過令人傻眼的職場鬼故事。
例如中老年男性居多的公司,有意取消女職員的生理假,或是要女職員「提證明」(???)。或是有女性主管要求請生理假的員工出示「棉片」(???);當然也有大家常聽到的,台媒常上網抄的報導,生理痛坐在Prioity Seat,卻被正義魔人逼著讓座的女生們。
每次聽到類似的故事,都不禁拿起手機查一下,現在西元幾年?難道靜止在那個我因為生理痛,在海洋公園被爸爸說教要求檢討的二十世紀末嗎?不是耶!現在都2024年了。
從小到大,看過也聽過,為數眾多的男性,包括我家唯一的男性,就算沒有加班,也常早出晚歸,嘴上說自己很忙,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但裝忙者大有人在,為的是不想分擔家務或教養,越晚回家越能撇掉責任。
反正我有拿錢回家,還有花大錢帶家人出國,女人就要感謝囉,要知道這種男人打著燈籠都很難遇到喔!所以日常家務跟教養瑣事少拿來煩喔!我很忙喔!裝忙也是忙喔!女人膽敢質疑男人的忙究竟是真是假,就是吃飽太閒欠罵討打喔!
男性常用來撇責的敘事跟伎倆,他們自己與整個社會心知肚明,不過多數人總是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他們說的是謊言,也很少被要求檢討。
不過,女性的生理痛就不一樣囉!無論真痛、假痛,社會各界的檢驗倒是挺嚴格的。當你生理痛,就會有不相干的男女,跳出來「面試」你,有沒有可能是假痛、裝痛?要是真的痛,對方也不認為你有那麼痛。
在這些面試官眼裡,會聲稱生理期不適的女性,大多得過且過,抱著不敬業的心態在生活,當學生的時候不好好當學生,藉口生理痛不想上課,進入職場藉口生理痛的女生,一定帶著不好好工作想偷懶的心態。
男性可以把「天天」、「常常」工作很忙/裝忙要加班的頻率副詞掛在嘴上,女生用「天天」、「常常」來形容自己的生理痛,我倒是沒聽過啦!定期會流血的女性同胞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一個人能使自己成為自己,比什麼都重要。(It is much more important to be oneself than anything else.)
期待有一天,女人可以不用顧忌自己的生理痛,不需要滿足別人對你生理痛的想像,很痛的時候,可以自在的躺平;不那麼痛的時候,在那幾天放緩生活步調,休假不會有人跟你索取棉片驗證,也不用被不相干的男女指指點點;甚至,可以跟那些試圖以裝忙,逃避經營家庭與親子關係的男性一樣,女人裝痛撇責也可以自在無負擔,再來說38是女王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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