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加坡工作經驗,所以那麼刻骨銘心,是一路走下來,它有著很多職業生涯的“第一次”。
首先,那是我第一個外調海外的工作。先不說對公司能否交得了差,就從家族角度來看,這樣的榮調海外,要是敗了,而且是一年不到的時間,我是要如何“面對江東父老”?
再就是,我當時近十年跨國機構的工作, 經歷過無數的困難,但從沒有過困難的複雜性那麼高,也從來沒有任何一件困難看到的合理解決方案是「無解」。對我而言,那件事不單是個大失敗,它簡直是個災難。
可是,退一步看,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除非我願意改變自己的想法和行事風格。我當然知道,那個難度會更高,同時,將來我的禍福更是難辨。
我當時想得很清楚,我是盡力了,也似乎是時候接回去我原來的生涯規劃, 是該調整航向、繼續對著原定的目標前進。如今回頭看起來,「並不是每一種災難都是禍,早臨的逆境往往是福」,這是我看到‘’經緯文化‘’列舉過的一個名句。
凡事都是一體兩面的,就拿新加坡工作的一年來做評論,再探討它的起因已經沒有意義。表面來看,整件事就是亞洲市場人事結構的重組,而我就是那個關鍵人物。如果就這個事件暫時做一個總結,用我的視角來描述,這個人事重組的功效不但沒有產生,甚至還可能會有負面的影響。所以,整個計畫要算是個敗筆。
至於,何以至此?沒有親身的經歷,是無法看出個中玄機。原先我們負責的地區分屬不同的團隊,對各自內在狀況的互相了解,也只是皮毛,畢竟牆裡牆外的印象真的是差之千里。
我做了努力,盡力說服,最後不得不放棄。唯一可自慰的是弘一法師說過的:「失敗不算什麼,因為它好過你曾經主動的放棄。」
這件表面的失敗,僅僅是我內心掙扎,形成的自我評斷,一切都還在鍋裡,鍋蓋外頭是一切如常的。一樣的鍋裡效應,我事實上是把原先兩件衣裳慢慢縫成了一大件,這個事實成果,掀鍋蓋時我勢必要詳細闡明的。我也相信,這一次執行長接招時,應該不會有前面那一次的決策障礙,我是這麼盤算的。
前一次,我決定當面討論離職一事,正愁找不到藉口見面說明的時候,竟然接到一個在歐洲總部召開的臨時全球會議通知,這無疑是天意。
大約一年的時間匆匆流逝,我又面對類似的情勢。哪裡會知道,天下事真的無巧不成書,竟然獲悉執行長會有個亞洲行程,主要目的地是印度和日本。因此,新加坡就是必經之地了。
就在那一年上半年,集團併購了一家印度工廠,那家的產品比起當時已經瀰漫亞洲市場的亞洲當地產品更有競爭力。用我當時的話說,那是用未來的高競爭力產品來做當時的市占率爭奪武器。那樣的產品最適合我們當時亞洲團隊的胃口,也就是說,那個併購案的價值很大程度須靠我們這個地區去背書。
因此,執行長和集團主席計畫在第三季度之後,前來亞洲主持產品線彙整的事宜,也是來取得我們的承諾的。這就是天意,我可以不必憂心如何下筆寫我的書面辭呈。我還是傾向當面跟執行長口頭陳述,於公於私,我都覺得這樣做比較恰當。
很快的我和新加坡總裁同事被告知,某一天下班之後前往香格里拉飯店和執行長以及集團主席一起晚餐,他們已經訪問了印度和日本,新加坡是最後一站,就呆一個晚上,隔一天午夜飛蘇黎世,回家。
當天,我刻意把車子停在烏節路的一個停車場,想花十來分鐘時間走路前往位於小山丘上,就在美國大使館附近的香格里拉大飯店。我須要仔細思考,我該如何切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