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們收到了第一份有關大洋洲市場的文字資訊,那是來自新加坡「印太區域中心」對市場發佈的新聞稿 ( Press Release )。他們對外通知,原任的大洋洲區域市場的負責經理,因個人生涯規劃,決定辭去該職務。有關這個區域的業務聯絡事宜,暫時由新加坡的行銷部經理暫代。
納悶在所難免,但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可以直接對原廠詢問的議題。當然,間接探詢就不在此限了,我們這一方確實是迫不及待想要探個究竟。
稍後,幾番打探的結果,原廠集團內的友善人士透露,高層不久前確已下令關閉那個完全沒有效益的基督城實體投資。詭異的是,新加坡對於這個重大的政策轉向,始終祕而不宣,原因為何,令人費解!
幾天以後,又獲得內部消息,新加坡將會把存放在基督城的庫存,轉移至他們位於東南亞的不同國家。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在執行集團的指令,但對於包含我們在內的外界,他們的作為仍像是「鴨子划水」。
有一天,總經理同事突然打電話給我,那是他轉發給我一封新加坡的電郵後,打過來說:
「你看到了吧!那些‘’猴子‘’寄來他們準備拆卸的機械設備清單,都快兩年的舊設備,價格還跟新的一樣,我看他們是想趁機大撈一筆。不如就讓他們自己去抱著,最後自己拆成廢鐵算了!」
這個消息是一個不言自明的信號,他們準備要關閉位於基督城的分支機構,才會有拆設備,出售生財器具的事情。但是,他們對外並沒有明說,而是先來推銷東西。當然,以他們一貫的隱晦作風,這並不太奇怪。
無論如何,對我們來說,這表示情勢的發展將對我們更為有利。我的總經理同事是積壓幾年的怨氣,看到那些「敵人」開始在走霉運了,還不知死活的漫天喊價,心中怒氣難消。其實,我看了內容以後,心裡已經有了定見,我告訴他:
「我看他們生意那麼差,那些設備還真的跟新的差不多,我們就當現貨把那些都買下來。免得他們賣給了競爭對手,對我們也不是好事。」
幾天之後,同事告訴我,他們沒法賣給我們,藉口是他們自己的其他分公司也需要清單上的部份設備,而他們是有優先權的。聽到這些,我心裏隱約感覺,其中必有玄機。
我自己在亞洲和當時的印太區域一共任職了十幾年,不但系統內人脈豐厚,對個別分公司的加工製造能力更是了解透徹。如今四、五年的紐澳經驗之後,我當然知道,亞洲型的專業設備和大洋洲的是非常不一樣的,紐澳的產業特質就是「類美式」。
就是這樣的淵源,我很快就知道,他們的分公司並沒有這些設備的需求,他們應該考慮許久之後,決定不把清盤後,理當賤賣的設備賣給我們,他們是另有盤算。
我公司分佈在澳洲各區市場的業務人員,有他們同業的朋友圈。不用多久時間,很快就得知有幾家競爭對手,最近從我們的上家買到了物美價廉的加工設備。這下就真相大白了。他們寧可幫對手,也不想讓我們這家「內部敵人」得到好處。感覺他們是想報仇,卻苦無對策,最後選擇暫時先消極反制。
他們的舉措,像極了戲劇橋段裡經常出現的,公平打鬥後的最下作手段。打鬥的一方被擊倒了,立刻抓一把地上的砂石,往對手的臉上扔過去。即使贏不了,也要兩敗俱傷才高興。
從各種現實的跡象看起來,當時他們印太區域中心組織內部,應該經歷了一陣狂風暴雨,也直接帶動了一個局部性的組織變革。看起來,他們的原任大洋洲經理是被揪出來擔責的人,也因此被撤職了。
至於,仍在系統內服務的人,有被究責嗎?無論如何,我覺得,新加坡和我們的「結」是沒法打開了。尤其我那位新加坡老朋友,再經這一回合的挫敗,他的恨意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的。
他們也算是挑對了項目,對我方做出這樣的報復,我們能夠做什麼事嗎?綜觀全局,現況看起來,我們算是成功的贏得了他們高層的支持,並大動干戈的出手「撥亂反正」。那麼,我還要拿這些枝微末梢的事,再去煩老人家嗎?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合適。這一次,我們只能挨悶棍了。
經過這幾個星期的折騰,情勢慢慢的沉澱了下來,當時的市場行銷結構回到了原位。他們給我們的授權維持不變,也沒有加大。至於,那些不歸屬我方責任範圍的產業,原來是那位大洋洲經理負責,現在交回到新加坡行銷部的手上。
這結局就只能以「野火燒不盡」,來做當時狀態的註腳。對我公司而言,立即的危機已經消滅了。但是,遠憂當然是繼續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