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請大學教職的旅程中,面試常被視為一場檢驗學術歷程與未來潛力的關鍵時刻。近期,我有機會參與四場不同形式的教職面試,分別針對美術科系與通識教育中心,這些經驗也讓我更深入思考高教體制下的教職期待與制度樣貌。

面試形式的差異:邀請制 vs 自行投稿
我所參與的四場面試分別屬於中南部地區的三所大學、一所為北東部大學,一所採邀請制,另三所則是自行投稿。這樣的制度差異,在面試的過程中體現得十分明顯。
邀請制的面試較為柔性,事前即與系所進行溝通,甚至得以在正式簡報前與幾位老師一同討論學系方向、教學需求與未來規劃,這使我在準備過程中能更清楚對方的期待,也理解這份工作的文化脈絡。反之,自行投稿的面試則較為制式,流程緊湊,與面試委員之間的對話較少。儘管能讓更多人公平競爭,但資訊的非對稱與難以掌握的內部需求,也容易讓申請者感到不確定與壓力。此外,若對方在面試前未要求提交作品或補充資料,往往也是一種暗示——有時代表他們已有預設的人選或特定方向,而非完全開放的徵選過程。更甚者,有些徵選實則以「跑形式」為主,實際目的是為了讓原先的專案老師有機會轉任為專任教師,讓制度與現場之間產生了更大的落差與不透明性。這也意味著名額通常不會增加,反而是維持原本人力結構不變的狀態,使外部申請者更難真正切入體制。後續即便有聘任,往往也會以專案助理教授的名義繼續延續職位,以保留彈性並避免長期承諾。專案助理教授本質上是約聘制度,聘期依據計畫或預算而定,若學校或單位決定結束聘任,通常就代表聘期終止,沒有續聘的保障或穩定性。
現場案例分享:從高齡藝術帶進面試現場
身為一位以高齡藝術為創作主軸的研究者,我在面試當天特別準備了相關作品做為具體呈現。我帶了一件名為「小羊」的作品,以及一套我所設計的編制作品框架,作為我如何結合藝術與社會實踐的實例。
這些實體資料不僅讓委員能直觀理解我的創作理念與方法,也提供了我與面試官互動的切入點,延伸出關於藝術介入高齡議題的討論,讓整場面試更加立體而深入。
但實際上,當委員對作品有興趣時,接下來最常被提出的問題是:「如果沒有經費的話,你要怎麼執行?」這樣的提問不只是一種現實考量,也反映出學術現場資源匱乏下對可行性的高度重視。我則會分享過去尋找合作單位、社區資源、或向地方政府文化局、銀髮服務組織爭取贊助的經驗,並強調每個作品的設計也會根據資源條件作出調整。
這讓面試不只是作品成果的展示,更是對申請者實務能力、資源連結力與彈性思維的考驗。
專案 vs 專任:責任與承諾的分野
許多申請者在起步階段接觸的是「專案助理教授」職位,這類教職往往隸屬於某個計畫或臨時經費來源,聘期短、續聘不確定性高;而「專任助理教授」則意味著與學校體制的深度綁定——聘期、升等、行政責任與教學要求等,皆須承擔長期承諾。
正因如此,專任教職的申請與錄取也格外競爭。系所需評估的不只是研究成果與教學能力,還包括未來是否能「與學校共存亡」,成為穩定體制中的一員。這樣的期待讓專任教師的工作量與責任相對沉重。
通識教育中心的特殊需求:語言能力與跨域視野
在通識教育中心的面試中,除了基本教學能力與學術背景,委員們特別提及希望申請者能具備一定程度的英語能力,甚至能以英文授課。這反映出通識教育常被賦予推動校內國際化、建立多元學習環境的責任。
與此同時,通識課程也常處於學術光譜的邊緣地帶——需要兼顧不同學科背景學生的理解與學習需求,也需彈性處理課綱、行政要求與學校政策的調整。
從田野觀察到制度反思
參與這四場面試,不只是對自身準備的一次檢驗,更像是一次深度的田野觀察。每位委員的提問、系所老師的互動、面試前後的氛圍與節奏,都是高教制度如何運作的縮影。
對於未來想進入教職的申請者而言,理解這些制度與文化差異,是面試準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不只是簡報技巧或研究成果的呈現,更是關於「你準備好了嗎?要與這個體制同行多久?」的深層提問。
結語:準備的不只是履歷
這些經驗提醒我,申請教職不只是累積資歷與發表,更重要的是對制度的理解與自我定位的反思。無論是應對不同面試形式,或在體制中尋找自身角色,我們都在不斷學習如何成為一位不僅能教書,更能與教育制度共同成長的教師。
希望這些分享,能成為你走在這條路上的一點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