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吃飯的頻率增加
疫情期間,由於不能外出,所以三餐大多都是選擇自煮,跟過去比起來,現在是多了很多時間在家煮飯。以前在外工作,下班時間是傍晚五點,但回到家通常是晚上六點了,如果再加上一點外在因素的延誤,比如說放學時間有家長打電話來,或者學生問問題,又或者路上遇到車禍或塞車之類的,踏進家門的時間延長到七點都是可能的。
回到家之後,不見得有體力或者心情煮飯,最常見的方式都是回家路上就先買好晚餐,或者接到小孩之後再一起去吃飯。有很長一段時間,小孩都說想吃到媽媽煮的飯,但媽媽總是很無奈的搖搖頭。
小孩說想吃媽媽煮的飯,不是因為媽媽廚藝多高明,想當然爾,職業婦女的廚藝進修時間是很少的,通常煮食都是以方便省時為主,太過複雜的菜色都會自動從腦袋中跳過或放棄。但,媽媽偶爾努力擠出時間煮出來的餐桌菜色,總是因為和小孩日積月累的相處,所以明白她喜歡吃的食物是什麼,口味或淡或甜,份量大概多少,在分寸上是比較容易掌握的。不像外食,很多的口味或菜色都被限定,有時候也只能被動的接受(雖然看似我們主動選擇)。
更多的創意爆發
再者,小孩懷念媽媽煮的菜大概就是比較創意吧。有時煮飯會受限於身邊的食材,概念有點像「今晚主廚去誰家」的玩法。如果你有印象,這類電視企劃通常都是找一位厲害(或型男)主廚,隨機在賣場中找到一個人,然後跟著他回家,接著把這個人家中的冰箱打開來,看到裡面有什麼就煮什麼。對厲害大廚來說,這叫做化腐朽為神奇;對我來說,這叫做實驗,所以充滿驚奇,而且是限定版,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因為也沒得再來一次了)。
我想,媽媽煮的菜之所以讓人難忘,大概不脫離這些微小的因素,實在與美味沒什麼關係。也許你也曾聽過,記憶會依附在氣味或者味覺之上。所以我想,如果記憶裡的一切是美好的,那媽媽煮的那道菜大概就是美好的。
所以這段自炊時代,除了下廚的時間增加,也常常有些創意之作。像是小孩喜歡吃珍珠粉圓,黑糖粉圓只是基本款,學會基本款之後,就開始延伸變化。夏天芒果盛產,每天都有芒果品嘗,就想著把芒果放進珍珠粉圓之中,最後完成獨一無二的芒果珍珠。
小孩提升到主廚位階
也許是看著媽媽每天煮啊煮的,已經多次協助洗米洗菜的小孩也覺得自己基本工做很多了,可以開始往更高階的挑戰邁進。所以切菜切了,炒菜也炒了,大概媽媽做的事情都做過一輪之後,某天小孩自己拿出一張紙,寫下一週菜色,並告訴我,那一週她都要掌舵當大廚。好笑之餘,我想到英國在2014年將烹飪課列入必修,7至14歲的孩子必須在畢業前學會20種菜的做法。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了,已經成功完成一道咖哩的她應該是不會被當才對。
這件事告訴我的是,原來小孩自己心中已有想要主導廚房的念頭,自己決定菜色、自己控制全程,這似乎是一件很酷又很好玩的事情。廚房像遊戲場,除了洗鍋子比較累人之外,小孩還真的覺得有趣,每天想的都是要做哪道又哪道的料理。
能夠料理,生存的技能至少一大半不用擔心了,因為不會餓著。再者,烹飪是一種美感品味的修鍊場。會煮一道菜之後,接下來想的是該用什麼器皿盛盤,對應的碗筷該是如何,生命裡的美感品味開始冒芽,我認為比起在圖畫紙上作畫塗顏色,廚事烹飪是更立體的美感養成班。
這樣也好,把自己拉抬到一定的高度,眼界會開始不同。偶爾為之,是很可以的。
找回生活的拼圖
每天煮飯吃飯其實說不上是什麼太偉大的事,但一天三餐,在其中付出的時間不可說少,若放在人一生的比例來看,煮食事實在是大事啊,更重要的是,它是與我們的生活連結的。
碗中的米、碟裡的菜、盤上的肉、湯裡的魚……,除了飽腹,若把它當成一個知識去探究,其實是可以擴大成為一個議題,數學的、人文的、藝術的、科學的、家政的…。這段停課不停學時間,大人居家工作,小孩視訊上課。認真來說,學習的場域已經從教室轉移到家裡,一天24小時,45天的學期日子。對學習產生最潛移默化效果應該是居家生活,而父母同時也是老師。
為了一粒米的身世,我們打開台灣地圖,研究各種稻米分布在何處;因為喜歡喝蛤蜊湯,我們打開自然圖鑑,研究雙殼綱貝類;煮過一道咖哩之後,我們把curry這個單字記得了,同時再贈送一個masala。生活像一本大書向我們展開,很多過去因為快節奏步調來不及研究的生活拼圖,現在可以慢慢端詳,一塊一塊的把那些空缺處填補上。生活提供研究知識的場域,而知識,就回過頭來解決生活上的問題。
不得不說,疫情下的餐桌,讓我們和生活有了更多接地氣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