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可否認,這個社會對精神病患是不友善的。在面對精神疾病衍伸出種種的社會事件下,我們選擇以恐懼、憤怒來面對這群被社會邊緣化的人群。當然,我不認為一味的包容是對的,過度包容滋長灰色地帶,但抗拒理解何嘗不是加劇問題的關鍵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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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一個新人》是報導者張子午深度追蹤、集結各方觀點,以多元立場、角度探查並呈現精神病的相關議題。雖然《
成為一個新人》帶出許多值得探討的社會、事件層面,但整體核心聚焦於「理解」之觀念。精神病患的問題不只是精神病患個人問題、政府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的問題。或許,從「理解」出發,細嚼筆者的字句,能拉近我們與精神疾病的距離。
精神疾病的污名化
台灣於2014年,將長久以來令人聞之色變的「精神分裂症」更名為「思覺失調症」,消除過往對舊名稱的負面含意,「更精確反映兩大主要病理:思考與知覺功能的失調,『失調』兩字同時也代表『恢復的可能性』。」–p.39
著墨於精神疾病的名稱,反映出受汙名化下衍伸出的各種問題,包括病患因羞於承認患有精神疾病而拒絕回診、中斷治療。
「『上台北』這三個字,就接近所謂精神病汙名化的核心。我是台南人,在故鄉生病,為什麼每一個長輩都告訴我,要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治療我的疾病?」(p.31)
張子午訪問林奕含時她提及,自從高中患上這個病後,藉由身邊長輩的一言一行,都告訴她這是一個丟臉、應隱瞞的事。當我們投射異樣、不予理解的眼光時,該如何讓這些活在社會「正常人」定義外的人群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疾病呢?
精神疾病與社會案件
「以前每當看到一些社會事件裡,所謂的『壞人』比如鄭捷,他會覺得那種人罪大惡極,不需要了解,但我認為我們看到的比竟就是片段,他絕對不應該,但會去問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做這件事情?而他會覺得『你在搞什麼,這種人本來就是壞、就是活該,怎麼可以幫他說話?』」–p.118
發生於2016年的小燈泡事件震驚全國,在社會一片謾罵中,小燈泡母親以出乎意料的冷靜、理性態度面對,上述為小燈泡母親(Claire)所述,句中的「他」則為小燈泡的父親。
面對這類的無差別殺人事件,我們恐懼、我們憤怒,我們希望看到犯罪者付出應有的代價,但或許如Claire所說的,我們是否該去看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一個人從「正常人」至精神出狀況到最後成為殺人犯的過程,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家庭功能、校園霸凌、社會體制、社工等議題都該有所著墨,治療同時也不該忘了預防。
精神疾病和社會問題
現今社會中,精神疾病時常被認為是免死金牌,但是
「即使…都是精神科醫師診斷之下的精神病患,現階段的結論卻並未免除他們的刑事責任,但媒體往往以聳動的標題將殺童魔、精神鑑定、脫罪連結在一起,這些標籤推波助瀾地將一般民眾與司法的距離越推越遠,甚至加深受害者與加害者的仇恨與對立。」–133
或許有時我們看事情的角度因為我們的情緒而過於偏頗,但不得不說,我認為會造成民眾憤怒一部份也是司法體制的不夠周全。認定精神疾病的判斷是很主觀的,不同人會做出完全不同的診斷,這點使的精神檢定的公正客觀性受質疑。在這種情況下,司法精神鑑定時間又極短,通常在一天內完成,與醫師接觸的時間又更短了,這種情況下誤判也不意外。
或許我們可以參考國外的做法,在精神鑑定前先住院一段時間,「觀察是否真的受疾病影響,即使無罪也須長期強制治療」–150
若有更嚴謹的措施,是不是也能減少隨意提出精神疾病抗辯的機會呢?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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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一個新人》這本書中有太多值得探討且提及的觀點,但礙於文長,只提了幾個重點。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理解。
「沒有人想要聽我講內心那個很龐大的騷亂、創傷、痛苦…正向思考在病到一個程度之後都是沒有用的…過了一個點之後,反過來像是攻擊你,提醒你做步道這些事情」(p.33), 林奕含說道。
我們理解別人,通常是以自己經驗觀點為出發點,在理解的道路上產生種種的不理解,又希望將自己的觀點加之於他人見解中,這樣的關懷何嘗不是在給別人壓力呢?或許我們該學著放下自己的成見,聽聽對方經歷了什麼,以他的眼睛看世界,這樣的理解和包容,給予經歷過與精神疾病搏鬥的患者「成為一個新人」的空間,世界會變得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