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逃不出框架

「我覺得，悲傷對你來說好像不是壞事。」這是一個僅有點頭之交的朋友跟我說的。那晚，這位朋友突然私訊我，然後自顧自地開始吐露心底很深處的事，包括離開的念頭。

可能是因為我看起來很任性吧，一天到晚在社群平台悲春傷秋，深怕別人不知道我的脆弱似的。但即便再怎麼任性，我也是被框限著，不可能逃離他人的評價和目光。現代人們活得太疏遠，同時又太親密了。我們經營著我們自己，藉由放出那些我們想被知道的事塑造自己，誰都不想輸。往往只敢在這些作品裡塞一兩句真心話。其餘大部分的時間，我們得做應該做的事。

許多學校的畢業歌中，總不乏「翅膀」、「夢想」、「飛翔」等詞彙，畢業生們心想著未來的天空必然廣闊無垠。而這時「應該」就是那些防空砲，用煙硝彈幕把這些天真全打下來。摔了，才能開始腳踏實地。

孩子、照護者、師傅、送貨員、會計、行銷、客服，2020的我有好多好多的身分。生活被應該挾持，我哪一個都做不好。每次我都想回到初衷，找回那份僅僅為了一個人就想摘下藍天相送的赤心。但就和那次的結果一樣，現實總是墨綠、灰黃，有些事之於我永遠太過眩目，過於奢侈。

我只能書寫，以文字乘載這一切混亂與掙扎，將無盡的哀痛導流它處。我不奢望有讀者讀完能被感動得像那位朋友一樣跑來和我掏心掏肺，但我期待這些記錄著挫折的文字，能讓你感到不孤單。因為我們都正傷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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