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的意義

算出身自半個音樂家庭，可自女兒出生至今都沒有給她安排任何「學樂器」的課。很多人（包括我母親）都奇怪為何不給小女選一些「正規」的音樂課堂上。「我認為不需要。」女兒日子並不是閒着過，她也有很忙碌的學習，只是那些都不是「古典音樂樂器」而已。

「多浪費啊！家中有部鋼琴，自己又曾是老師，為甚麼不教教女兒彈琴？」老媽不時呢喃。「若果因為家中有這件像傢具般的樂器擱着而又有一個貎似音樂老師的我待着就等於必須教下一代學古典鋼琴的話，生活也就真的太胡亂湊合着了。」我心想，不過要和年輕時物質匱乏的母親解釋就像跟夏蟲語冰，所以按下不表便算。

女兒很小時我試探過她：「想學樂器嗎？」她答我想啊，想學小提琴！內心即時浮現幾位昔日舊同學現今都是出色演奏者或老師的臉，差點拿起電話賜電。「別衝動！」我勒着自己心意再細心觀察女兒：比起小提琴她更愛跳舞；比起跳舞她更愛唱歌；而比起唱歌她更愛舞台；比起舞台她更愛繪畫和陶藝等手工。

復看一下女兒的時間表：除了上學，還有好一些課是她喜歡而要上的：拉丁舞、畫畫、陶瓷、還有不定期會入選而排練的公演。時間有限人力有限可想學習的事無限，我拿着時間表跟女兒說，媽媽不見得你每天能夠撥出時間練習你想學的樂器。「媽我會有時間的我會每天練習的。」她苦苦哀求。「好啊！那你先每天習畫習舞，我見你都騰出時間來完成手上的事兒再找老師學吧，反正好老師你老媽我認識多的是，論交情也肯定會擠點時間來取錄你。」結果？幾年過去女兒再沒有提過小提琴之夢。

生活繁忙，現代孩子們都活在資源滿溢的世界。學懂一些技能很易，但要培養、珍惜的興趣卻難過登天。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去選擇要學這學那對幾歲大的人兒絕對是大學問。若果珍惜時間的人一定會精挑細選。作為父母，我情願孩子學懂資源（時間）有限而必須精挑細選而非左學右學一事無成。要一事有成已很艱難，還要德智體群美善？試問所謂辦教育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到做到嗎？成年人尚且未能事事竟成，為甚麼我們會認為孩子們都有能力把手頭上沒完沒了的課題做到？

學習不是裝飾家居，不是爺有錢便買部琴回來擱着有空跳上座彈一下；爺再有錢又買枝喇叭回來擱着有空便吹兩嘴。學習不是購物置新衣過年，學習是漫長而苦樂參半，中間夾雜無數沮喪和放棄的心理鬥爭。自己學習過，也沮喪過，都放棄過，所以我以為孩子最需要的學習就是「何謂學習」，而非「家人都有學我們便學一下」、「人家都有學這個要不要也嘗試一下」、「現在流行這些我們都學着看看」、「聽老師說學這個考上好學校比較易」。對於生活上很多事自問都看得很輕鬆，但學習這一環我認為一定先得態度正確才能全速前進，否則不如不學。女兒知道為母不是追求短線成果效能的長輩，所以她還算得上認真學習，雖然十來歲小人兒說不上有甚麼成就，但老師們對她的努力不懈的態度和評價尚算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