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8|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我中風了|11 我的英語突然好起來與逐漸識知疾病(中風回憶錄)

我的英語突然好起來

我那時不知道怎麼搞的,感覺說英語特別找得到字,我通常有一段都用英文來抱怨她(我猜B看護聽不懂英語),我不是想換看護,只想要家人瞭解我的困難處境,有一次將面臨出院之際,得知她暫時會隨我的出院來到我家,我講電話時,甚至用英語要求我兒子要在房間內裝設監視器,以免她惡劣對待我(後來當然是沒有裝設。)。

總的來說,最初B看護和我有不錯的關係,她視我為她的弟弟,我也覺生命至此,已在旦夕,她有什麼行動,都迎合她。(我記得是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晚上,她邊聽某歌星的台語歌邊哼唱,我也跟著應喝)但是後來在她強勢的個性及一些我不以為然的反應,讓我覺得反感,好似整個人都在她控制之下,那時有某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之感,而這種情緒無人能瞭解,我只有邊配合邊祈求未來的我一定要好起來(我當時也沒有把握)。我認為「病人-看護-家屬(看護的雇主)」有某種三角關係,看護應受過訓練,敏感於病人的需要,而不是凌駕病人需要之上,不是以自己易於工作或討好家屬(雇主)的需求為主,這才是看護的首要任務,而病人和家屬要有共識,接合度愈密愈好,家屬才能指示看護做些符合病人需求之照顧,但這似乎不容易。

開始識知疾病及其破壞力

住普通病房期間,在中後期,我的二兄在會錄製一些錄音檔傳給我太太,再由我太太傳給B看護女士,然後由B看護放給我聽,每天一段,內容有我二哥與大哥小時候在山上阿嬤天母家的共同記憶;也有心像練習;或是詩詞朗讀⋯⋯等。我常常聽著就睡著了。B看護會問我還要不要再聽,而我總會至少再聽一次,然後她因為手機空間不夠而刪除了。我本來自己有手機,有一次還叫我太太拿給我使用,但是我看著手機,左手沒有力氣,腦袋中的「軟體」似乎也壞了,不知如何使用手機,或去看手機資訊,那種感覺很難說,似乎自己完全失去能力,我感到很慌張,後來有一次勉強接到一通以前同事的電話,當時的慌張感可能對方也感受到了,對方告訴我,近幾年來她跟著一個成佛的師父修行,他們那一派認為目前最要的是聽從醫院的安排,病和死都是業的結果。所以對方在後來我出院後,用他的方式協助我,有一段時間常與我聯繫,除了關心鼓勵我,順便也有意無意地傳播那位師父的廣大靈性,似乎有意找我進入對那位師父信仰。

想回家

住院的日子頗為無聊,我幾乎全身不能自由動作,尤其是左側,我每日都想要出院,和我的家人在一起。當然這樣的心思也傳達到B看護那裏,我記得大概住普通病房一周後,有一位女性醫療工友來打掃,她似乎認得B看護,B看護那時正幫我修剪頭髮,正向她表明以前做過剪髮,但看到那熟識的工友來後,就跟她抱怨我:病又沒有好到一定程度,老是想出院回家,此醫療工友卻對B看護說:「妳怎麼這麼講!病人想回家是正常的!」。

原來我是中風

有時上午會有醫師巡房,我搞不清楚哪個是我的主治醫師,有時有一個女醫師,有時又有男醫師,他們會要我分別把左右手腳抬起來看多高,或是叫我分別用左右手用力揑握他們的手,或是看我的眼球要我轉動(當時我有某種視野缺損)我總是把握機會詢問何時可以出院,但這些醫師都沒把話說死,只是表逹:「你的情況應該可以出院了」,但沒說何時。然後我終於知道我生病的情況叫中風

後來第二次尿路測試,在時間限制快到時終於尿了出來,我可以感覺B看護對此持正向肯定的態度,她趕快把尿布拿去秤重,但是值班護理似乎有意見,值班護理覺我尿量太少要再尿一次,不然得重新安裝尿管,帶著尿管出院(這又和我前一天的護理說的不一樣,前一天的護理跟我表示有尿出來就好)。所幸在晚間醫院關門前,醫院透過廣播器放著歌曲和祈禱詞時,我又尿了出來,算是過關。

我前前後後住在普通病房大約近三週多,因為身體沒有移動的力氣,大多數的時間都躺在床上,有幾次上午的時候,B看護會把我弄到輪椅上,到病房的走廊上繞上半圈,為什麼是半圈呢,因為聽說另外半圈有收治新冠肺炎的病人,因防疫需求,不能過去。

再度挫折

有一回,我請B看護拿書給我看,那是我的書,應是太太提供的。可是因為我眼睛的不適難以閱讀。B看護後來又提供我眼鏡,第一時間我沒有意會出來是我的眼鏡(應是太太拿給她的),以為是她的眼鏡,總覺得她怎麼配一付和我那麼像的眼鏡,戴上後閱讀依舊天旋地轉,不適感仍舊,難以閱讀進去,那時我很沮喪,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心中想著「難道我永遠喪失了閱讀能力?」,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隨及把書及眼鏡拿回給B看護。

除了眼睛不適之外,生病也使徥我的吞嚥功能也被破壞,我在入院以來一直掛著鼻胃管,喝流質的牛奶,B看護有時會「偷偷地」試驗我的吞嚥能力,現在想起有些大膽,她託人買了她自己要喝的西瓜汁,然後留一些用湯匙餵我,那時有點跟不太上她餵的頻率,也讓我感受到我的吞嚥的確發生問題,往後還有數次機會尚掛鼻胃管時,她用湯匙餵食我一些水,牛奶‥等,對此,我沒什麼意見,只是覺得餵食的頻率有些快,我跟不太上。有一次被護理撞見,護理很生氣,告誡我絕對嚴格禁止如此做,因為有風險。

後來,我的主治醫師終於跟我講預計出院的日子,而我也拔除尿管,只有鼻胃管,用來進食流質物體。在出院前兩天,醫院政策決定要醫院所有人(包括住院病人普篩,進行核酸測試,實際檢測是否有感染新冠肺炎,我記得那一大早上我被推去一個房間,我的主治醫師充當檢測人員,全副武裝-頭罩、眼罩、全身防護衣及手套,右手手持一根細棒,口中說著「這是我的病人」、「我會戮你鼻孔,不會太痛,但會有些不適,一下子而己。」然後他就戮下去了,可謂「快、狠、準」,隨及我就被推回病室休息。等到晚上,就聽到工作人員在討論是否收到簡訊,結果為何,而我手機早就歸還家中,結果我並不是那麼在意。

(閱讀困難者,可收聽「穗波心理師」Podcast EP88,內容較豐富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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