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是一種革命式的運動。我們從昨日跨到今天,遙想著還沒發生的下一秒,還沒出現,但我們卻已經看見它了。我們把自己投入到生活之中,讓未來發生,於是乎我們打理自己、梳洗身體、用文化化妝,出門上班上學,創造出一個基本上能適應於社會並且生存其中的模樣。日覆一日地重複它、維持它、守護住它,身體重塑之後讓生命繼續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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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入社會是一種身體記憶,也是一種非常不簡單的技藝。那些缺乏職場現實感的人還沒有培養出這樣一種記憶,也就是那些應該在職場上發揮出來的技藝。最簡單的例子像是職場溝通或談判。那些人還不會在對談中預設雙方立場,還不會迅速地宛如身體反射般用「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這樣我有沒有損失」來思考。那些人還在用身體認識人,以一種更原初、剛誕生於世界的方式來與對象打交道。那些人不具備這樣一種「現實感」,那就是世界是目標導向的以及功利的。然而所謂的現實,到底是什麼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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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為產學之間存在落差問題,這是因為我們在學校被保護的離現實有一段距離。就現況來看,好像也確實有這樣子的落差現象,但這應該是一個問題嗎?是用什麼角度投出去凝視的呢?從學校體制出來,出來再進去社會裡找工作,儘管這是大多數人的生命軌跡,儘管兩者經常有著次序關係,但是如果我們的生命是一個連續體,如果我們的生命階段其實無法真正地區分出一階兩階三階,那麼學校教育就未必需要替業界背書。它大可不必完全地擔起使人跨上下一階的責任。然而不可諱言的,它確實有著什麼責任,但那應該在於傳授正確知識、培養人文素養,並且教人如何能夠發揮它。但就其本質上與就業是兩碼子事,只是兩者經常交疊,互為表象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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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職場現實感的原因,或許並不是產學落差,而是缺乏將個人生命視為連續體的宏觀。當我們考察生命,擺脫掉產學之間清楚劃分的絕對框架,重新將個人生命經驗置於首要,自然也不再有「我現在在學校,只要努力唸書就好」這種懸擱式的想法。更進一步地,我們不會只滿足於學校教育,因為在面對個人生命的龐大時,體制內教育顯得如此渺小,只不過是當前主流的方法罷了。
又或許缺乏職場現實感的真正原因,是個人壟罩在宏觀之下而導致的徬徨無措。生命啊生命,我們朗誦青春的舞台劇獨白,我們站在台上卻低著頭,看著許多奔跑的影子,像諸星大二郎漫畫裡的栞與紙魚子,每一個都想用網捕捉起來。許多許多的可能性,無數的選擇之後竟還有無限個可能。有的時候午夜夢迴才正是清醒的時刻。天還沒亮,我們暫時從體制內的校園或上班生活中脫離,去掉生命繁忙的外衣,留下赤裸裸的自由,自由啊自由,舞台上的我們壓力大到忘光對白,尷尬地與之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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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個人的眾多可能性的小宇宙裡,我們革自己的命,有的輕描淡寫,有的穿透了肌里,指尖擾進了脈搏。你選擇投向大海,從此時間開始與世界對齊。
職涯永續在某種程度上不比想像的輕鬆,畢竟生活的每一天都是革命,反過來想,我們其實只要夠快樂,就已經很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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