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一切都好,但其實快撐不住了。
白天笑著完成每個任務,夜裡卻空洞到失眠。
這不是軟弱,而是一種被忽視的痛苦:高功能憂鬱。
假裝一切沒問題,那不是真的堅強、不是真的安穩,只是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崩潰。
看不見的隱性痛苦
他是一位咖啡廳常客,今天已經點了第三杯咖啡,一如往常,穿梭在多個跨國會議之中。因為常常光顧,跟老闆總是能夠聊上兩句,他在打烊前,用一種打趣的方式說:「我真的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可是沒有人相信。」
在旁人的印象中,這位總是精心打理、神清氣爽的客人,擁有亮眼的學經歷,以及令人欣羨的成就光環,在短暫跟他對話的記憶裡,也感覺得出來,他對自己的職涯發展充滿幹勁和憧憬。在這句話背後,彷彿聽見他說:「我的從容,其實也是用力堆疊出來的假象。」
也許,帶有一些主觀地解讀成分,但也或許,他正在經歷高功能憂鬱的狀態。
「高功能憂鬱」不是正式醫學診斷,但它反映了人類正在面臨的困境。
看似正常,其實早已透支
正在經歷高功能憂鬱的人,通常能夠維持被社會所認可的「正常」功能,像是能夠準時上班、聚會不遲到、工作高效率、成績名列前茅等,甚至是「優於正常」的表現,例如:在人群社交中被定位成正向開朗、熱愛生活的人。事實上,他們可能長期心情低落,對未來缺乏期待,只是這樣的低落在「功能」良好,甚至優於一般人的情況下,不只旁人難以辨識,正在經歷的人,可能也下意識地忽視內心的掙扎和痛苦。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我每個月收入其實算很好,竟然也會憂鬱?!」
「我每天都準時起床,也沒有不想出門,新專案也推進的很順利,廠商也都蠻配合,但我卻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我好像在扮演一個很能幹的人,但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卻覺得人生很空虛。」
堅強,不代表不會受傷
高功能憂鬱的人,有一個常見的核心信念:「我不能崩潰。」
也許是因為害怕停下來,人生就會停滯、被其他人追過去、或被拆穿自己的堅強,不過是用盡力氣堆積起來的。所以,再怎麼累都不能放任自己崩潰。
「如果我現在撐不下去,會不會我的人生就會垮掉?」
「如果我沒有像誰誰誰一樣,就是一個人生失敗者?」
「我一定要做些什麼,不然也太廢了吧!」
高功能憂鬱的人,還有一個常見的核心信念:「絕對不能讓自己經歷空白。」
你有遇過這樣的家人或朋友嗎?習慣塞滿行事曆。
彷彿行事曆塞滿,才代表每一天沒有白活;周末活動排到三個月後,出國、運動、聚餐,如果有一周空下來,就一定要再找事情填滿;即使很累,也不能夠停下來。如果沒有做些什麼,就覺得生活很空虛。或者是,即使擁有旁人所沒有的資源和經驗,還是不知道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以前都沒有,為什麼你們特別容易陷入憂鬱?」
正在經歷高功能憂鬱狀態的人,或者是你正看著身旁的人經歷這一切,以下的對話,你可能不陌生
:「你有什麼好不滿足,我們給你這麼多資源,從小栽培你,這條路都是你自己選的。」
:「沒有人逼你。結果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 怎麼可能?他/她是人生勝利組,過的比你我都好,撐不下去抗壓性也太差?」
:「都長這麼大了,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負責,我們也沒辦法陪你一輩子!」
在華人的社會文化裡,這樣的劇情三天兩頭就在上演,因為無法被理解,只能不得不堅強。外界看到的穩定,不過是消耗內在能量的代價。我們以為的穩定,可能是只能堅持下去的凍結狀態。這樣的隱形痛苦,是在時代縮影下的產物。我們活在一個要有產值才有價值的社會,面對無時無刻的比較,無論是來自於真實人際關係還是社群媒體,無一倖免,比起面對自己的脆弱而有的恐懼,隱藏痛苦和維持「正常」功能,對某些人而言,相對容易許多。
徵兆,來自日常生活的蛛絲馬跡
你可能身邊就有這樣的人:
他們笑著參加朋友聚會,但搭車回家的路上覺得生活空洞無比;
他們超前完成工作進度,但常在深夜兩點睡不著覺;
他們總是把責任一肩扛起,卻很少允許自己真正鬆一口氣。
此刻,你的腦中可能浮現某些人的身影,也或許你想起了自己。
在這些壓力交織下,憂鬱往往被推到幕後,留下的只是「看似正常」的假象。
別再撐了,停下來呼吸
很多高功能憂鬱的人,最大的困境就是「太會撐」。
再累也要把工作完成,再痛也要面帶笑容,再有事也要假裝沒事。
長期下來,外表看似完美,但心裡早已千瘡百孔。
其實,承認累了,也是勇敢。當你對自己說「我真的好累」,並不是軟弱,而是誠實地面對自己真正的需要。這一步,比逞強還要困難,也更需要勇氣。
試著在日常裡留下一點空間:遠離社群媒體半小時、隨意散步10分鐘、有感覺的話就寫下內心的感受,或只是靜靜地躺著,什麼都不做。這些小小的停頓,都是在提醒你——學會放過自己。
因為你不必永遠完美,也不必一直撐下去。
先讓自己鬆一口氣,停下來呼吸,才有力氣繼續走下去。
善待自己的第一步
高功能憂鬱提醒我們:一個看似「一切都好」的人,也可能正在默默與憂鬱抗衡。
不要被外表蒙蔽,更不要忽視自己內心的聲音。
因為你不需要永遠堅強,也不必總是撐住。
你的價值,不是由高效率來決定;你也不是因為永遠高效才值得被喜歡。
你,就是值得被好好照顧的存在。
本文英文版請見Medium專欄
心野漫遊|Mind Wanderer Invisible DepressionThe “Invisible Depression” Around You: When People Who Seem Fine Are Actually Strugg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