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想開張的患病筆記還是紀錄了。
說起來很諷刺,我曾寫過幾篇文章談到男女性的差異不因外在的象徵而不同,我曾經痛恨夏娃身為女性始祖犯了罪而讓我每個月流血、受苦,我還說過自己這輩子也不會想要小孩,「為人母才不是天性」⋯⋯
難道這些都要被打臉了嗎?
我是固定週四早晨看診,接近中午得知自己罹患乳癌到現在已有接近十個小時,但我還沒好好消化此事,我也還沒上網搜尋相關資料。早在兩週前身體不適而就診醫師說有腫瘤那刻起我就很確定自己罹患乳癌了,這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事,但我對於「不好」的預感總是特別敏感。或許是國小時聽老師說「這世界上有百分之幾的人(當時的數據就很驚人)都可能會罹患癌症」的那時起,我就相信自己有天也會得。
所以第一週,我的任務就是告訴醫師我不舒服,讓他給我做檢查;
第二週,乖乖的去「取樣」,只是為了證實有罹癌;
第三週,就是要得到醫師親口證實。
劇本確實就是按照我想的走。前幾天阿姨跟媽媽說,我大概率是沒事,如果有事醫院應該會撥打我的電話通知吧?我也小小的期待或許和阿姨說得一樣,但一方面又覺得如果是這樣,醫院一定會在我檢查時就說明「規則」了吧?而且,我已約了一週後看結果,醫師也說「我這種」情況一兩週沒有差,應該不會急著通知。
今天故意晚一點才到醫院,大概只等了七個人。本來我一點都不緊張,對我來說就只是要聽到醫師親口證實,但隔壁的老先生突然播放起兩個中國女人吵架的影片,搞得我心情煩躁,主要是那兩個人的聲音頻率有點高,更是造成緊張的情緒。輪到我進診間時,突然腦中空白忘了自己把健保卡放在哪,我在開門前默念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以免忘了⋯⋯摸了兩個袋子的內袋才找到健保卡。
一進到診間,醫師就說:「我記得有看到你的檢查報告,恩,是乳癌沒有錯!」
此時醫師正好打開了我的檢驗報告。
他依然想試著用輕鬆的口吻說話,本來以為是想安撫病人但或許那就是他講話的習慣吧?又說,「果然,是乳癌。但是你非常幸運,發現的很早期,一般人不太會在這時發現,而且你還年輕!」真的是預感救了我,平常我很懶於就醫的。
後來醫師又拿出一張紙寫下我的各種檢查指數,我是一點都沒概念,只知道他說我是第二期,所以不用擔心,但正因為「我很年輕」未來要吃藥控制十年。第一週我就特別有感「你還年輕」,後來查了資料得知國人乳癌好發期是45~55歲,比西方國家要再早,我比照這年紀確實還算年輕,但也因為年輕而要打停經針。
一聽到「停經針」,我很敏感的問醫師「要打幾年?」他說大概兩到三年,但還有賀爾蒙治療,我想了一下說「但治療十年後,我大概也就停經了⋯⋯」。
醫生才有些無奈的說:「沒錯,應該在這療程中就沒了。那你有考慮要凍卵嗎?」
明明每個月也覺得來月經很討厭,為什麼這麼害怕要被停經?後來想到若可自主決定不要有月經,我大概率還會投贊成票,但身為女性,我並不想被剝奪自己原有的天性——生育的能力,即使我不想生。
從來沒有想要生小孩,但突然想到自己沒資格生小孩了就有點唏噓。回家後,我最擔心的竟然是此事,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要和醫師討論停經針一定得打嗎?賀爾蒙治療會有什麼影響?雖然醫師說他的病人們看起來都沒差——我很怕變老變醜⋯⋯我也知道應該好好配合醫師的意見治療。
不知道這篇文章要怎麼結尾,今天的情緒是比前兩週再明確一點,有點失落感吧!我知道自己不至於會死,許多人說這種治療真的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想到要有十年期間的吃藥控制,吃藥對我會有什麼影響,我還能夠像以前一樣隨興的出遊嗎?
要說真的有什麼感受就是病人很辛苦還要記得醫師說的各種療程的必要性,要在短時間內思考哪些需要做,或者是要考量自己的經濟因素來選擇適當的療程,可是我幾乎不記得醫師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