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改變所以不變應萬變

咳！因為上一篇有一些人回應，身邊也有人詢問，所以這篇來解釋一下，有一些現象實在簡單明瞭到不行，但為何就是有人選擇沒看到，或是顧左右而言他，堅持自己相信的事情到底。

就拿這次台北市的主要兩個候選人來比較就好，一個是有世界級技術的醫生，率領一個經歷多年急救戰場的團隊，且有充分證明他救人不分立場。而另一個是學經歷都有造假之嫌，自誇上了八堂金融課就可以當財經專家，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他老爸不是連戰，大概就是個路人甲的人物。

結果選戰還可以打成這樣，台北市民真是不簡單，用多次民調充分證明台北市民在乎的不是你的成績，是你的背景跟色彩。

問題來了，如此鬧劇竟然還可以演下去，道理為何？或者說，為何台北人都吃這套？筆者的想法是，這只是充分代表台灣中產階級最多的都市，其思維非常的保守，而且拒絕接受任何改變的可能，因為也沒有改變的必要。

這其實也不是光台北市的問題，筆者戶籍地的桃園也是這樣，只是保守心態者不限於中產階級，而是普遍存在一個特定的年齡層之上。除了年齡層分布，還可以用教育水準與生活環境等等去區分，讀者要稱之為階級，筆者也不會反對就是。

大體上，現在四十歲以上的人，經歷過的世代大概有幾個特色。其一、文憑有效，只要你循著聯考一路向上，學歷與工作等報酬是等價的。其二、經濟起飛，只要你肯做就會有好結果，努力與報酬是相對的。其三、政局動盪，他們經歷過每次學運與政黨輪替，政治對這些人來說是醜惡的。

這形成了一個最大的弔詭，明明政治就是眾人之事，無人可以避免，但這些人會傾向規避一切政治性的討論與思考，很喜歡「就事論事」，好像談經濟就只談經濟，論教育就只論教育，一點問題都沒有。

直白地說，這些人不是不想討論政治，是「不准你反對現在的政治」。沒有不景氣只有不爭氣，我以前都苦過來為什麼你不能吃苦撐下去；聯考超公平公正的，都是取消聯考才讓這代年輕人失去競爭力。有沒聽過這一類的說法？就是千錯萬錯都是「胡亂改變」、「不肯硬撐」這幾種的變詞。

這種價值觀背後隱藏的就是保守，但就筆者這略為研究過保守主義的廢材來說，台灣這種價值觀根本稱不上保守主義，而是徹底的反動，認為過去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現在的問題只要恢復到過去就可以解決。所以會說出這些話的人，在經濟上崇尚的是大政府，在政治上期待的是聖王君臨，教育上希望的是科舉取材。

為何如此？因為這套思維，在這些人的生活中是完全適用的。聯考很有效，你考到哪裡，日後就會從事哪一些工作，不管是成為國家公務員還是科技業的尖兵，你總是會有一份穩定又不錯的薪資。就算考不好，走入技職體系，依然可以學得一技之長，而且只要肯努力的做，好好學個技術，就一定可以掙得一席之地。

為何這些人如此反對改變？原因不脫三個因素，第一個因素就是佔了比例最大的基層勞工，他們生活裡的視野狹窄，許多人從小到大，是在附近的學校念書，拿個還可以的文憑，在鄉裡的工廠、街上的商店上班，然後遇到生命的另一半，接著就跟父母親一樣，結婚生子然後繼續在這裡培育下一代。你要如何告訴這些人，努力不再有用，下一代必須離鄉背井，而且還不見得有好工作？這是違反他們人生經驗的，你怎樣跟他解釋都沒有用。

第二個因素就是所謂的人生勝利組，一路考試贏到底，拿國立大學的文憑，考上公務員與教師等鐵飯碗，或是在經濟起飛的產業界中，逐步爬升到管理階層。在他們的人生歷程中，這些都是理所當然之事，以他們的眼光來看，所謂的魯蛇不過就是自己的問題。你要跟他們說，公務員是沒有生產力的，你不過是順著全球化浪潮才有這機會，他們一定會暴怒跟你翻桌。

最後一點，就是在他們的人生經歷中，開頭都是順著穩定的軌道走，到了中後期才發現各種大環境的問題。這一點跟他們的年齡有相關性，但普遍的共同記憶就是，原本穩定的政治環境崩解了，反對黨起來，立法院天天打架，街頭抗議暴動四起。他們不會去理解到，政治環境的改變與經濟、文化等變遷有關，經濟權利喚醒對政治的要求，越來越多知識分子看到社會的不公不義，這些在以往的環境裡都不會出現的因子，在變動的世界裡一一出現，才會形成風起雲湧的政治運動。他們的理解很單純，就是因為政治變動才導致經濟變差、社會道德崩壞。

因果錯置，可以說是這些傾向保守者的共同因素，但你我是無法用理性去解釋清楚的。對他們來說，社會原本就是穩定和諧的，因為某一些政治因素導致現有的美好崩壞，這是不可原諒的。而這種思維來自與個人體驗，不管讀者是否可以認同，對他們來說這就是理性的思考。

要稍微深層的去探討，我們會發現，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特徵，就是對事務的了解傾向表象，拒絕思考深層因素。這類人極多，在我們身邊周遭都有，他們急於找一個理由來解釋未知現象，而不願花時間去了解其背景來由，更遑論進一步認知到問題很可能來自於自己的食古不化。

筆者再次強調，你無法要一個過去一直都這樣成功的人，尤其還是年紀輩分比你我要大的人，承認問題並非如他們所想的那樣，表層的現象背後其實有極多的各種因素，範圍涵蓋了經濟面、文化面、政治面，是全面性而非單一因素引起。不相信的可以跟父母、學校老師等等談談看，絕大多數都有一個他們相信的原因，而這原因或許荒謬到極點，但卻是根植他們生活經驗來的。

打個比方好了，為什麼有人會去相信柯文哲會拿紅包？其他人就不論，筆者個人的經驗是，相信的人自己就拿紅包給醫生過，或是看過認識的人塞過紅包。故根據個人經驗，他們相信柯文哲「或多或少」都有拿。羅淑蕾的「私下拿紅包誰曉得」這可不是隨口說說。

因為改變再怎樣快速，除非是戰爭或是內亂，不然不可能一夕之間全部毀滅。現在生活的改變都是點滴造成的，所以短期間內我們看不出變化，稍微拉長點時間來看，變化也沒有劇烈到影響現在的生活。也就是說，這些在過去依循「升官圖」遊戲獲得今天地位的人，不管獲得的是哪一種地位，他們都沒有改變的理由。

掌權者不需要變化。反正永遠有更低階級的人可以壓榨，自我感覺總是可以更良好一點。

話說回來，明知世界在變動，這些人也心知肚明非變不可，但他們採取了哪一些作法？很諷刺的是，絕大多數都是選擇不變應萬變，簡稱不變。

蛤？這不是搞笑嗎？不，這不是搞笑，他們真的這樣做。

其實筆者相信這是聯考因素，聯考造就教材標準化，所有的教育都變成填鴨式，因為這對考試最有利。當答案也標準化，學習就變成一種枯燥無味的過程，跟打快打旋風一代一樣，當可以升龍拳打到底，你為何要學其他招式？

一旦教育學習變成這種無趣的過程，學習成就高的學生會習慣找個理由來解釋，不管這理由有多愚蠢，反正一定要有個不會變的答案。學習成就低的學生，則乾脆一切靠自己經驗，啥米都不要想得快樂度日就好。

一旦慣習養成，長大後就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