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當下」這四個字近年來一直被反覆提起,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活在當下是現代人亟需的心靈解藥之一,講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有點困難,因為要停留在當下,基本上違反了大腦的慣性模式。
我們的大腦為了確保自己活下去,本來就被設計為擅長於提取過去的經驗去預先安排未來。
有鑑於此,大部份時候大腦都在瘋狂運作,不斷回播過去的發生,複製成功的經驗,排除失敗的模式,接著想方設法將未來安排妥當,以讓自己求存為首要任務。
當大腦持續如此反覆執行的時候,才會讓我們感覺得以掌控一切而感到安心。
我最近特別有感的是,「習慣」或稱「慣性」就某個面向而論,其實與活在當下是相抵觸的。
既然萬事萬物都是一體兩面沒有絕對的好壞,「習慣」當然也是如此,說起來也算是把雙面刃,也許看到這會以為我指得兩面是來自於大眾口中所謂的「好習慣」和「壞習慣」。
雖然在我眼中不認為習慣有好壞之分,而是區分為「想要的習慣」和「不想要的習慣」,但不要誤以為「想要的習慣」就只會帶來益處,沒有任何反面的影響。
當一個行為模式已成為習慣時,意即找到了對個人而言最短且最佳化的路徑,因此可以有效率的反應或執行,比起尚未成為習慣前,通常會節省時間,也減少身體能量的損耗。
這也是我們想養成許多好習慣的原因,當許多行為反應進入潛意識中的自動化模式,不需要特別去想如何做,可以不用經過思考、掙扎就直接行動時,應該就會有更多的心力可以花在其他有意義的事物上。
有趣的是,上述的邏輯通常只建立在理論上而已,在實際生活中並非如此,我們基於形成習慣而多出的大腦空間,大部份時候不是用來糾結於過去,就是用來擔憂於未來,很少真的能享受當下。
試想看看,剛學開車的時候,所有都不熟悉,踩油門的腳也僵硬,後面有車也緊張,要轉彎打個方向燈也手忙腳亂,那種時候也只能完全聚焦於眼前面臨的狀況,哪還有空去想別的。
但漸漸地,當開車駕輕就熟之後,紅燈踩剎車,下雨天開雨刷,轉彎打方向燈全都不經思考,手腳就會自然動作,車速的快慢也完全掌握在自己腳上時,不但可以邊開車邊講電話,還能注意到路邊有帥哥美女。
有時候還順便想想晚餐要吃什麼,就可能突然聯想到過幾天跟長官的飯局,接著就開始焦慮應該送什麼禮物,不小心又想起之前工作上的失誤,擔憂著自己如果再犯錯會不會工作不保,那接下來的房貸要怎麼辦之類的......
我們的思緒往往就是這樣無止境的延伸,在過去與未來不斷跳躍轉換,在我們毫無察覺中錯過了無數個當下。
回顧過去沒有不好,在有意識的自我檢視時有其必要性,但若是常常在無意識中任思緒遊走在過去,便會失去在每個現在為自己創造不同可能的機會,而再次以慣性模式做出回應。
擔憂未來也是人之常情,但比起無意識的焦慮於尚未發生的事情,將能量用來對抗恐懼事物,不如扭轉背後出發點,有意識的將愛帶回,聚焦於現在所能為自己創造的。
說到活在當下,就不得不提起近年西方興起的「正念」,正念意指純粹的觀察當下每一刻,對情緒、感受和想法不帶任何評斷,讓自己安住於當下。(正念真正起源於佛教,內容更為廣泛,這裡就暫且略過)
西方提出許多科學研究印證正念能有效改變我們大腦的神經迴路,於是有益於身心狀態的調整,對減輕壓力也很有幫助。
若是對正念研究有興趣,可以參考《最高休息法》一書。
講到這裡,不要誤會我是在呼籲大家不要養成習慣喔!而是提議也許可以試試看為舊有的習慣注入新的元素。
倘若我們能為已然成為常態的舊習慣,重新尋找修正的方式或疊加新的習慣,也許能協助自己更有意識的停留在當下,感受該項行為帶來的體驗與感受。
像是最近因為瑜珈師資培訓的緣故,發現長久以來有先推腰的慣性,許多身體動作因為我某節腰椎特別柔軟,也就很習慣使用腰椎來代償完成各種動作。
雖然站穩這個行為對我而言已經習慣成自然,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特意思考,才指揮我的身體要怎麼運作。
但我最近在搭乘捷運站著時,會有意識的捲尾骨收穩核心,盡量放鬆拉長我的後腰,如此不熟悉的身體使用方式,便讓我需要花更多心思聚焦於當下。
或是下樓梯時,當我給自己的任務是核心收穩將重心提起,讓下半身變輕盈。
如此一來,我只能專注的感受每一個腳步和重心的轉移,很難讓思緒亂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