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何事情的目的是什麼很重要,一但目的清楚,才能找出達到目的的方法,有時候可能要用好幾種方式才能達到最終目的。當雙方都不讓步時,居中調解的人就要找出讓雙方願意讓步的理由。
一整個下午,我除了完成報價單之外,還有做些零散的資料收集,我的腦海都在想著一件事,要如何說服技術主管M釋放更多的圖面給我,讓我去滿足客戶的需求。
在這之前,我已經跟M說明過客戶P為什麼需要這些資料,雖然我們派任過售服人員處理,雖然改善大部分,但對客戶P來說,他們認為還可以更好,而且P是該市場這三年營業額最高的客戶,P希望我們能夠配合,讓P的客戶得到更高的滿意度,P很有有自信告訴我只要做些設計修改,就能完全排除這個問題,但釋放設計圖卻可能洩漏公司設計的know how,兩方雖然沒有說出重話,但婉轉中帶著堅定的語氣,我了解P也了解M,誰也不願意讓步,而卡在中間的我則是進退兩難。
M第一次同意釋放的設計圖,其實並不完整,而我試著用此先說服P接受,但P婉轉的回信告訴我能否再更清楚說明,我就了解P回絕這份圖面,但M在同意釋出的時候,就已經跟我宣告:「就只有這樣了,其他的都不可能。」當我坐在辦公室內思考這如何突破這個兩難局面,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正在追的美劇suits,我想起男主角Havry總是會冷酷無情的跟助理律師Mike說:「我不管你怎麼做,你就是給我想出方法來!」而在劇中,Mike幾乎如出一徹的作法就是,重新檢視所有的資料,然後試著在蛛絲馬跡中,找出更多可行的方法,雖然影集總是充滿戲劇化,每次都讓Mike在最後關頭反轉找出解決方法,我一邊閃過很多幕劇中主管與下屬的畫面,一方面我開始再次思考,要如何設計這場與M的對談。
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從來都不是被動等待的巧合,而是可以經過設計創造出來的情境,從平常的觀察累積,以及檢視每一個細節,找出自己的籌碼,設計出自己的劇本。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是還沒找到方法。
沒錯,很多的對話都是可以設計的。
首先,我知道M跟另一個業務同仁要跟客戶開個會,時間約莫是1:30-3:00之間,金天是週五,大家勢必趕在下班前要把報價單或各單據發出去,因此M的桌上積了不少待簽核文件,按照M的習慣,他會先從最簡單的文件開始處理,需要耗費時間的,通常在下午有會議的狀態下,他會隔天早上才處理。
簽核文件需要花M約30-60分鐘,也就是說約莫4:00左右會是我可以有空檔跟M談話的時候,而此時接近下班時間,M的情緒會比較放鬆一點,也比較好溝通,但我如果刻意為了這件事去找M,他的心防就會建立起來,恐怕在我還沒開口時,他就會說:「這件事不要再談了。」但我知道M有他的堅持,如果我能聽到他說出:「我很堅持。」那就代表他同意了。因為M通常說這句話代表他讓步,只是再次宣告下不為例,但如果M堅持不讓步,他根本連這句話都不說,直接拒絕溝通。
我的腦海開始模擬和M的對話,然後跟旁邊的助理分享著我的劇本,但最重要的是,我要怎麼找理由去跟他展開這場對話?在我還沒想到時,我看見另一個助理拿著整疊文件從二樓M的辦公室走下來,我心想:「慘了!我本來想要藉著上樓去跟M討論我上呈報價單的事,助理竟然先我一步。」這時助理走到我面前說:「你的報價單,M還沒看,他說如果你趕著要,可以十分鐘後再去拿。」我點點頭心想:「太好了!天時出現了。」
十分鐘後,我到了M的辦公室,就像我設計的那樣,我跟他討論我的報價單,幾句對談中,我發現M的情緒放鬆,而且顯然下午的會議很順暢,所以我問起M:「前兩天那張圖面我有點問題可以跟你請教嗎?」M看看我說:「你是要討論這個嗎?」「不是,我只是要請教你圖面的問題。」就這樣在問體討論中,我跟M提出:「可以在多釋放圖面嗎?P說這樣有點不清處。」M回我:「那是他不懂,圖面不可能再釋出。」「我知道P可能沒有你了解,如果是你來修改,你會怎麼改?」「哪只是改A零件而已,哪個沒有一定的標準,因為會有熱脹冷縮影響,還有生產條件不同,所以那要客戶自己去微調。」「所以這個A零件的原始圖可以釋出嗎?」「我在跟他們溝通一下我們的想法,如果他有其他修改想法,如果造成更多問題,我們也無法負責,但P這麼有自信,而且P很挺我們,連續三年下單量都這麼大,如果真的他的想法可以,我們以後就照他的做,這樣更省事啊!」
M想了想說:「我很堅持的。」我心裡忍不住笑了,果然出現關鍵字,我說:「我知道你的堅持,謝謝你幫忙。」我走回座位,助理問我說:「M同意了嗎?」我說:「他說,他很堅持。」助理和我相視而笑。
天時、地利、人和從來就不是被動等待的巧合,而是需要設計創造出來的場境,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是還沒找到方法而已。
圖片來源:網路(右邊是suits中的mike,左邊就是無情主管Hav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