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前到圖書館還書,順手借閱的一本書。聽說很久了,但一直都沒找來看。讀完終於明白,橫跨日治、國民黨專政時期的人,到底如何看待過去這段戒嚴、白色恐怖,特別是受難者,到底曾經經歷哪些困境。
文字獄從秦朝就有,但並非自屬中國的臺灣,在日本二戰戰敗放棄統領臺灣無條件投降後,也曾經有過。那些曾經在其他書籍看過的羅織罪名和檢舉,換了受難者視角,娓娓說出他的無奈、憤怒,而堅持走過來的這段路,還是家庭支撐了他度過苦難。
中學做過日本兵,作者想起日治時期的各樣秩序,雖不能說沒有二等公民感,但對作者而言,國民黨的統治何嘗不也是一種二等公民的生活,甚至是淪為階下囚,且朝不保夕,隨時可能因為特務喪命的人生轉折。從出生前、父母交往彈起的回憶錄,起於日治後期,陷入戰爭狀態的臺灣,學生也要擔負部分挖壕溝等保防工作,經歷了隨時可能喪命的緊張狀態,作者沒想過的事,他接下來人生中還有其他事使得他性命危在旦夕。
成績不差的作者在幾經波折後當上了老師,但因為交友和添購了日本戰敗離臺前拋售的部分書籍,成了左傾份子,更因為名為旗化,遭特務羅織為祈願政權更迭而入獄。其後幾度進出監獄,復因為戒嚴和白色恐怖時期的各種高壓統治,杯弓蛇影的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走一個,雖然仍不影響他的英文文法書籍暢銷、養家活口乃至於出現諸多盜版,但著實讓他的人生蒙上陰影,也使得高堂、妻小為他所蒙受的政治迫害擔心、受怕。
對中國人毫無好感,多以支那稱之。而支那在過去也沒有太多的貶義,只是china的一種讀音。玻璃大國不這麼想,很多崇尚統一的人也不這麼想。他的經驗使得他對於支那人的壞印象不斷的累積,因循苟且、偷雞摸狗、欺世盜名、自私為己他都能舉出自身例子說明。政治的迫害只是加添了柴火,親日抗中的立場極為鮮明。
泰源監獄和蘇東啟案都是台獨的大案子,他也都身陷其中,各種羅織入罪,判刑入獄不說,還有各種名義的牢獄之災,管訓是那個時代毫無罪刑法定、無罪推定原則適用的時代,特務和極權政府打壓異己的手段,這些如今仍未能清楚,到底是哪些人泯滅良心入人於罪,也無從得知是否因為他人的苦難,而領到各種為數甚多舉發獎金吃香喝辣。
獄中的生活和看守所的日子極其艱難,政治犯只求活命的心情,讓人看了膽戰心驚。各種嚴刑逼供、威脅利誘,都使得許多人成了幫凶,但他仍能在獄中不改教師本色,教起英/日文,甚至編寫教材,這需要強大的精神意志,以及堅毅的性格,能留下來還寫回憶錄的,真的寥寥可數。而元凶呢?許多人還不曉得兩蔣該要負極大的責任,而面對這些醜惡的過去,甚至還沒有勇氣討論,該怎麼面對、處理。
終章台灣一定會獨立充滿了希望,可惜作者仍未等到這一天。未竟之事究竟還要幾個世代無人知曉,但作為臺獨頑固份子,祈願有一天,大家能自己做主,實現民族自決。
兩位兒子都成了教授,分別任職中研院、臺大,時代沒有壓垮這個家,但並不表示這些苦難該被歷史沖淡,乃至無人知曉。看著柯志明教授在後記寫的「在他而言,有生之年情或許終難平復,在我們其他人,則幸得有他以身相代,擔起煎熬、痛苦,方得有一絲機會喘息、反思。我們家人在此只能寄望他所承受的苦難與犧牲終能有助於洗滌人心,讓他魂牽夢縈的家鄉臺灣可以生活得更自由而免於恐懼」。多麼令人感動、潸然淚下的情操。
推薦給每一個也支持臺獨的朋友,他的經歷,讓人知道轉型正義有其必要。也推薦給KMT的支持者,看看這黨做過的事,也想想是否需要反省吧!如果良知尚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