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川普同黨做這1件事，拜登癡呆傻笑

信仰小叮嚀：神的預知與人的自由意志並不對立

社科小常識：從時間的哲學而言，神對人間一切的認知，沒有過去與將來，只有永恆的現在

應用小撇步：為了社會有序運作，我們最好假設人有自由意志

沒有被川普討厭的基督徒

美國數一數二最知名的基督徒是遺傳學家柯林斯（Francis Collins）。他曾經領導國際人類基因組計畫 ，之後分別獲歐巴馬、川普、拜登三位總統委任為國家衛生院總監，主管美國最重要的生物學、醫學研究機構。他除了科學貢獻非凡之外，也是一位熱心的基督徒，藉著淺白著作以及創辦基督教倡議團體BioLogos，向公眾傳達「信仰與科學相輔相成」的信息。

明星級無神論者

柯林斯所關心和傳教對象，就是充滿爭議性的希鈞斯（Christopher Hitchens）。他是美國最有名的無神論者，與大西洋對岸的生物學家道金斯（Richard Dawkins）齊名。希鈞斯生於英國軍人家庭，父母均積極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大學畢業獲牛津頒發哲學、政治與經濟跨領域學位，是多位英國首相和哲學家的學弟，畢業後加入左傾媒體，擔任記者和作者。希鈞斯三十歲之後定居美國，成為著名作家，活躍文化界；又出版批判宗教（尤其是基督教）的暢銷書，與基督教護教學者公開辯論。二零一零年夏季，希鈞斯帶著剛出版的自傳，得意洋洋地巡迴美國宣傳，卻赫然被診斷患有食道癌。在治療惡疾期間，他在雜誌與讀者分享抗癌十八個月的心路歷程，至離世後文章結集成筆鋒冷酷、發人深省的小書《必死》（Mortality）。

唇槍舌劍以外

希鈞斯在《必死》透露，作為基督教的公敵，他生病後有基督徒在網路譏笑他說：「這個無神論者將會在苦難中身體扭曲，在疼痛中衰殘，化為虛無。然後好戲還在後頭呢！他將會在地獄的烈火中被折磨到永遠。」雖然許多基要派基督徒對希鈞斯落井下石，但仍有不少開明基督徒為他雪中送炭，其中一位就是柯林斯，他得希鈞斯讚譽為「在世最偉大的美國人之一」。兩人過去多次在公開和私下場合辯論宗教議題，是立場南轅北轍的對手。希鈞斯生病後，柯林斯多次探望他，關心他的心靈需要，並向他介紹最新的治療方法。

無神論者的神學貢獻

希鈞斯有被柯林斯「感化」嗎？或者用更合乎神學的說法：希鈞斯有蒙揀選，有接受聖靈的工作嗎？沒有。他繼續在《必死》炮轟基督信仰，其中針對祈禱的評論：「祈禱的口吻重複了神的命令的愚蠢，就是人們強制祂或感謝祂去做那些無論如何祂都會做的事……有人藉著祈禱哀求神給他好處，這樣做輕則是對神可悲的誤解；重則可能使他負上褻瀆的罪名。區區人類哪有資格以為自己能對神明指指點點。」希鈞斯的評論屬於基督教神學一個重要的課題，就是神的護理（Providence）。他認為基督徒一方面相信神有絕對的主權和能力，訂定宇宙的秩序和事情的發生（「護理」今天最廣泛的意義），另一方面卻試圖影響祂的護理，這樣做是自相矛盾的。

神學硬漢波愛修斯

死期將至的希鈞斯點出護理的課題，實在並不新鮮；身陷天牢、行將就義的波愛修斯早已在《哲學的慰藉》卷五詳細討論，他的分析框架是護理與自由意志的關係。作者在書中把「護理」（providentia）視為「預知」（praescientia）的同義詞，兩者交替使用。他指出一般人會認為，按照人類所劃分過去、現在、將來的時間軸，神在過去已經預知的事情，到將來必然會發生。因此，人類沒有自由意志（arbitrii libertas，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意志的自由」）去做任何選擇，改變神早已預知且必然發生的事情。反過來說，如果人有自由意志在將來任意做選擇的話，這樣就代表神過去所預知的事情並非必然，而是受制於人的選擇。那麼，究竟是神有預知能力，抑或是人有自由意志？似乎只能二選一。答案卻是，兩樣都有。波愛修斯解釋，問題的關鍵在於，不應該把人類的時間軸加之於神。神是永恆的存有，祂對人間一切的認知，沒有過去與將來，只有永恆的現在。因此，神的預知，從人的觀點似乎是在過去對未來事情的預知；可是從神的觀點，預知是指所有事情都在祂永恆的現在認知之中。他在書中特意點出與「預知」同義的「護理」，用拉丁文字源學分析，寫作providentia（從空間而言往前看） 而非praevidentia（從時間而言往前看），突顯神不受制於人類時間觀點。

預知和自由意志的關係

澄清了以上時間觀點的誤解之後，波愛修斯強調神護理世界的神學內涵是，祂完全知道（在永恆的現在中預知）人所做的一切。但是神知道一切絕不代表神造成一切事情發生，知道和發生沒有絕對的因果關係。正如神知道一個人坐下來，然後他真的坐下來，這樣並不表示神造成他坐下來（因果），他可以選擇跳著或站著，無論如何都在神的認知之中。一個人熱心助人或者作姦犯科，事情的發生於神的認知而言都是必然的（符合神全知全能的假設）。神容許人某程度上影響這種必然性，普通如一個人在路上走路，無論他是散步或跑步，對神來說都是必然的，但祂容許人自己選擇散步或跑步，絲毫無損祂的全知全能。神沒有把出於祂權能的必然性強加於人，人能夠、也有責任運用自由意志做選擇。神會按照人藉著自由意志所做的選擇，給予獎賞或懲罰。這樣，人的行為才有道德價值，賞善罰惡的法律才算正當。神的護理與人的自由意志並存，才能夠造就講求道德規律、法律觀念的世界。

神學討論的社會意義

波愛修斯沒有直接回應希鈞斯「用禱告來改變神旨意」的指控，也無法告訴我們禱告有什麼作用；卻呈現一個很現代、不需要考慮宗教因素、且與二十世紀英語哲學界和法學界著名論述相符的觀點――為了讓賞善罰惡的制度運作，鼓勵人們奉公守法、彰顯人倫，維持社會安定，我們應該假定人是有自由意志的。這個假定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也很好用（很好做結論），但我不走捷徑。基督教思想史當中有很多豐富且重要的神學論述和聖經詮釋資源，與我們今天「自由」的課題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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