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卡夫卡(上)》(村上春樹,台北市:時報文化,2003)書摘
1. 地方的名字是什麼都可以。廁所和餐飲。日光燈和塑膠椅。難喝的咖啡。草莓果醬三明治。這些東西是沒有意義的。要說什麼是有意義的,只有我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要去什麼地方而已,對嗎?
(頁033)
2. 她的手指上戴著兩個戒指。不是結婚戒或訂婚戒之類的。而是迎合年輕人的百貨店所賣的那種便宜的戒指。手指雖然細,但筆直而修長,甚至令人感覺堅強。指甲短短的,修剪得乾淨漂亮。擦著淺粉紅色的指甲油。那手輕輕搭在從迷你裙露出來的膝蓋上。我很想摸摸那手指。不過當然實際上沒有這麼做。睡著的她看起來像小孩子一樣。尖尖的耳朵像磨菇一般,從頭髮之間露出來。那耳朵不可思議地給人以容易受傷的印象。
3. 根據出現在柏拉圖<饗宴> (The Symposium)裡Aristophanes說的,古老的神話世界裡有三種人。從前的世界不是由男人和女人,而是由男男、男女和女女組成的。換句話說,是以現在兩個人份的素材做成一個人的。因此每個人都很滿足,平安無事地過著日子。可是有一天神用刀子把全體的人割成兩半。乾乾淨淨地分成兩個人。結果,世界就變成只有男人和女人,每個人都在尋找另外該有的剩下那半身,在東奔西走中度過人生。
(頁055)
4. 很多人以為貓這種東西只會一整天躺在那裡曬太陽,也不做什麼工作,真是輕鬆,可是貓的人生並不是那麼牧歌式的。貓是無力而容易受傷的弱小生物。並不像烏龜那樣有龜殼,也不像鳥那樣有翅膀,不像鼴鼠那樣可以鑽到土裡去,不像變色龍那樣可以改變顏色。有多少貓每天忍受疼痛,空虛地離開這個世間而去,世上的各位都不知道。
(頁115)
5. 並不是人選擇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人。這是希臘悲劇根本的世界觀。
~《海邊的卡夫卡(上)》(村上春樹,台北市:時報文化,2003,頁279)
6. <海邊的卡夫卡>
當你在世界的邊緣時
我正在死滅的火山口
站在門影邊的是
失去了文字的語言。
月光照著沉睡的蜥蜴
小魚從天空降下
窗外有意志堅定
站崗的士兵們
(重複)
卡夫卡坐在海邊的椅子上
想著推動世界的鐘擺。
當心輪緊閉的時候
無處可去的斯芬克斯的
影子化作刀子
貫穿你的夢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尋著入口的石頭。
撩起藍色的裙襬
看見海邊的卡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