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黑暗時期的教會想辦法保存了過去的知識,但那個時代還有各種問題,首先是西羅馬帝國消失,東羅馬帝國本身也積弱不振,反倒穆斯林很強大,吞吃了地中海南、東岸還有西班牙一代的地盤。
而歐洲的政治勢力還在重新學習如何治理國家,因為有太多民族、語言、風俗存在,基本上歐洲再也沒有像羅馬一樣的超大型帝國了。
但這成為基督教的國度起點,因為基督教是共通元素,這時羅馬教廷成為大家的共主(東羅國反倒成為敵人方的,因為相對於日耳曼人,他是舊羅馬帝國還沒被幹掉的部份)。
這時新的問題也產生。羅馬國教時期雖然有教廷,因為皇帝就是神這種觀念的遺緒,基本上皇帝可以插手宗教事務(而且皇帝們也不見得就信奉基督教,其實中間還有好幾次迫害行動)。但到了中世紀,教廷突然成了世界的燈塔,是全歐洲國家共同的信仰對象,教廷權威開始無上膨脹。
是的,教廷開始膨脹,而羅馬,或者說北義大利幾個國家因為多少繼承成了羅馬帝國的遺產,所以「超有錢」,因為他們可以跟穆斯林做生意,是交通樞紐。
於是這些有錢人開始插手教會,而教會也需要有錢人贊助,於是,各種腐化開始發生,而歐洲各國這時才剛要開始向文明靠攏,拼命巴結羅馬教廷,好讓自己脫離鄉巴佬的地位,不但無視教廷腐化,其實根本就是腐化的共犯了。
但萬事互相效力,這時的腐化只是初期,卻像發酵的水果一樣讓人醉酒,歐洲各國這時期紛紛「徹底改宗」,畢竟,用錢就能買到的文明,總比打打殺殺還好。是的,這些日耳曼蠻族現在急著證明自己也是文明人,而文明的最前端,自然就是神學,或者說,至少我要信基督教才夠潮,至於神學,就捐錢蓋修道院吧!
是的,現在到處都有教堂跟修道院了,而修道院一直抄書,豐富了各地的文獻,當然也不會只有抄書,還有人寫書,然後有人開始讀書,比方說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家么子,這些人不是為了成為神學家進入修道院,單純是因為沒地方去,或者因為威脅到繼承權怕被暗殺而躲進修道院。
於是識字率開始提昇,思想也更豐富。
總之修道院出現一群受過教育,而且沒興趣吃苦的人(修道院其實很辛苦-至少一開始是這樣),這些人進來修道院為的就是唸書,對,唸書,做學問,反正他們什麼書都看。
於是,傳統的理論辯證再一次出現在教會裡面,但這次他們辯證的不再只有神學,更多是與日常相關的東西(畢竟這些人來自外界),但日常的一切當然也是上帝所賞賜,而且這次的神學辯論內容開始考慮區域差異了,畢竟歐洲的風土跟巴勒斯坦差太多,字面解經顯然大有問題。
於是乎,修道院出現「學院」這種東西,開始正式成為研究機構(一開始還不是教育機構),也逐漸把實用性的學科稱為科學,拆開來單獨研究。於是,工具性學科為基礎,神學位在頂點的教育體制出現,大學誕生了。
是的,大學誕生於修道院(大家不妨注意一下現在的學位服裝與帽子,那其實就是從修士、修女的袍子與帽子演變來的),於是除了落魄貴族,富商也開始把孩子送進來(連帶大筆捐款),這些人或許對神學沒太多興趣,但在學校裡一定會受到深厚的神學教育--然後開始胡思亂想。
對,這時過去抄下來各種異端書籍又被挖出來,很多人讀了以後,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不管怎樣,反正又開始吵架了,但這次仲裁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教皇。
在初期,其實教皇是欣然看待這種百花齊放的狀態,反倒是一些國王不爽,畢竟大學生自古以來就以嘲笑政府聞名(畢竟都是落魄貴族),所以想插手大學教育,反倒教皇頒布飭令,宣佈大學自主(對,我們現在常聽到的大學自主,其實是中世紀黑暗時代的教皇命令),要求國王不准干涉學術自由,但也同時不准學術成果在未經公認之前隨便發布(對,這是最早期的學術倫理,各種學說與研究成果需要過論文認可才可以對外發表)。
基本上,我們現在知道的學術界各種規範,都是那個年代(一千年前)開始建立的。
可惜,不是每個教皇都這樣明理,尤其當教會或者神職人員的頭銜逐漸變成買賣以後,上去的傢伙不但不學無術,人品也很有問題,而這些人當然也會成為學術單位譴責的對象,於是很多修道院加入譴責陣容(大學附屬於修道院),終於有教皇不想忍受這種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