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荷蘭／歡迎荷蘭的來到

〈歡迎來到荷蘭／歡迎荷蘭的來到〉2024-08-07

　　艾蜜莉．金斯利（Emily Perl Kingsley）是一名美國作家，自1970年加入了首播不到一年的《芝麻街》團隊，並在接下來的45年間擔任其編劇直至退休。除了《芝麻街》的影音作品，在艾蜜莉的職業生涯中，她還出版過童書、參與過電子遊戲的編劇，並透過《芝麻街》獲得了多次日間時段艾美獎。雖然我沒有查到她具體參與的是什麼遊戲作品，但陪伴我度過童年的《Sesame Street: Search and Learn Adventures》－－一款芝麻街版本的福爾摩斯探案遊戲－－說不定也有她的參與。

　　不過，我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名作家，並不首先因為她在《芝麻街》裡的貢獻，而是偶然讀到了她的一篇文章〈歡迎來到荷蘭〉。在這篇不過幾百字的短文裡面，艾蜜莉描繪了一次想像的旅行經歷：

　　為了即將到來的日子，你策劃了一場去義大利的度假：你購買了一堆指南書，並規劃去那些義大利的景點－－參觀競技場、欣賞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去威尼斯成做貢多拉……，甚至還學了一些實用的義大利短語，一邊準備，一邊興奮著期待旅行日的到來。

　　數個月後，期待的日子終於到來，帶著行李搭上出遊的航班，飛機也順利著陸。此時，你聽見空服人員滿懷笑容地說：「歡迎來到荷蘭。」

　　你並不明白。你預定要去的明明是義大利，那是你的夢想，你一直認為你本應該在那裡。但航班改變了，飛機在荷蘭降落。無論你想不想接不接受，你現在就在荷蘭。其實荷蘭並不差，它並不是什麼充滿了混亂與疾病的地方，但它和你原先設想與計劃的不一樣。現在，你必須去買新的指南書、去學習新的語言，並且，你將碰到一群你從未見過，也並未想過自己要見到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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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不只是一篇關於錯過旅行的文章。艾蜜莉是一名唐氏症者的母親，這篇被翻譯至無數語言的短文，是她對於「如何扶養帶有殘疾的孩子？」這總是被問及的問題所給出的回應。在即將有一個寶寶時，她心中想的也是那趟精彩的義大利之旅－－尤其，我們能想像到一名將一生熱情投注於兒童文學和影視的作者，她會多麼期待這些。但她最終到了荷蘭，一個和原先的設想截然不同的地方。

　　最初得知兒子情況時，艾蜜莉也曾想過向命運發起挑戰。她並未像當時許多其他有相似狀況的父母那樣將孩子直接送去機構，而是積極透過提前教育的方式，鼓勵孩子盡可能地學習。最初的幾年，成效是相當不錯的，兒子傑森不僅能夠學會語言、算數，進度甚至稍稍超越了同齡的孩子。

　　但很快地，傑森的同學們在幾乎所有方面都迅速地追上並超越他的水平。而且，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由於傑森足夠聰明，他知道這件事。他會表達他對唐氏症的厭惡，會希望自己能像其他人那樣。但人類並沒有一種醫學或教育能夠完全改變傑森的處境，所以，一家人只能選擇和唐氏症共存。那不是我們最初想要的，但也不完全事件糟糕透頂的事，就像－－接受自己抵達的是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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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程與旅程之間，你聽著身邊認識的人，每個都聊著他們義大利的旅程，誇耀義大利有多棒。而你回應到「是啊！我本來也計劃要去那裡」。你感到痛苦、遺憾，因為你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夢想失落了。

　　艾蜜莉知道這種感受，它知道這種痛苦與遺憾不會消滅。「但是……」在文章的最後，艾蜜莉寫到「如果你一生都在哀悼未能去成義大利，你可能永遠無法自由地享受－－關於荷蘭的那些－－非常特別、非常美好可愛的事物」。

　　在這篇文章之後，一些罕病患者的父母將自己的孩子取名為「荷蘭」，或許，這也意味著他們期許自己準備好接受這場旅程，體驗其中的辛苦、也體驗其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