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到一份感興趣的工作,因為原來在那個崗位上的人生病,所以曾經合作過的人詢問我有沒有意願前去支援。由於地點在外縣市,並且地處山區,從我住的地方前往,光一趟單程就需要耗掉半天的交通時間。所以雖然是想做的事,還是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答應得有些草率。但心想畢竟只是短暫替補,把自己行事曆上還能排出的連貫時間告訴對方。以出差的心情安排了幾個時段,預計十月出發。
更細的聊過之後,對方談到了如果工作狀況OK,可以進一步留在那裡等等。這些未來式與半假設性的討論和機會帶我重新去審思自己有沒有想要過那樣的生活:如果不是暫時性地去支援,而是去接下某種「領固定薪水」、「需要一週五天、朝九晚五固定出現在那裡」的所謂「穩定工作」,我會想要嗎?
從當前的狀況來說,我在現居的地方有其他工作,新簽約的租屋處也才搬進來幾個月。立即搬到另一個地方的選項是不會被主要考慮的。理論上在十月約定好的那些部分結束之後,也不會想要繼續這樣在兩地之間來回跑。但也不排除我真的喜歡那樣的工作,覺得之後繼續參與也還不錯,冬天能再去幫忙幾次。
可是,一想到一步步成為體制之中的人之類的事情時,感覺還是不對。有太多自己不會喜歡的事情必須被強加在生活之中,需要更多的配合、更多工作與行政上的對接、更多沒辦法按照自己的方式運行的時刻、更多打卡上下班。一旦落實了聘僱關係,除非提前離職,否則總是包含了無止盡的妥協。
當然,事情可能「不那麼」嚴重,因為無數的人都是這樣生活著的。但那也可能意味著事情比我們一般想像的更加嚴重,因為無數的人都是這樣生活著的。
在很多人的認知裡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那樣妥協,我們就是必須打卡上班、要為別人打工。有些人能夠良好適應那樣的生活,但並非所有人。只是人們普遍還是相信多數人走的路就是該走的路:別人都可以那樣忍耐地活著,為什麼你就不?
*
可是其實很可能你就不。就像那張叫各式各樣的動物比賽爬樹的圖一樣,很可能多數人都不完全適合處於那種典型的雇傭形式。或者說,多數人在自己當前工作的崗位上都難以發揮自己的長才,多數人都「懷才不遇」。
從社會的角度來說,穩定、避免錯誤、確保功能都是一些很能夠理解的核心訴求。然而,這些訴求並不首先將人看作是人。而是「勞動力」、「生產力」,是「人力資源」,而不是一個充滿創意與行動力的行為主體。
固定的月薪和「福利」將本來可以自由奔跑的物種圈養在固定的地方,定期產出羊毛與鮮乳。有些人是適合這種生活且快樂的。但那必定不會是全部的人。有些人適合逐水草而居、有些人適合游牧狩獵,但以農耕作為典範的文明要求所有人在崗位上插秧、灌溉、秋收冬藏。
我還是很期待十月份迎接一些新的挑戰。也相信自己肯定能在不同的工作形式裡面學到很多。當前該做的就是先不要過度假設那還不需要決定的之後的事,把短期的、階段性的事情做好。然後先回到自己擁有更高掌控度的生活,以此做出相對審慎客觀的評估。有更多選擇的路往往是值得優先考慮的路。朝目標前行的時候,謹記保留空間停看聽。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