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變》是台灣作家王文興（1939年9月24日—2023年9月27日）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作品，書籍初版在1973年出版發行，小說原本在1972年於《中外文學》月刊發表連載。小說表面上著重描寫家庭與社會的問題，深入探索之後，可以發現個人意識與傳統禮教的衝突，以及小家庭的組成結構所引發出的領域摩擦現象，才是王文興想要在《家變》這部小說中去探討的問題核心。
「家庭現實」與「社會意識」
從《家變》的敘事語言來說，王文興以獨特的節奏呈現細瑣的日常，架構是單調卻深刻的行進，透過主角人物「他」的描寫，逐一展開小說場景裡的光陰變化。情節藉由第三人稱中的主觀立場，將「家庭現實」與「社會意識」的空間細節慢慢拆解，尤其在「父子」之間的情感變化上，渲染一種於黑暗中聆聽回聲的方式予以詮釋。也就是說，小說鋪陳的書寫軸心首先圍繞在「家」的內部結構中，訴說家人之間的自由被彼此侷限和制約；再從社會結構的階級與利益的臣服中回向侵蝕家人性情的養成；整體歸結在空間從「家」到「社會」的禮教體認，再從「社會」到「家」的價值觀影響，小說由此形塑出人物形象的獨有反映與改變。然而，王文興引導讀者聚焦在「小家庭」的空間鋪陳中，利用空間緊縮而產生的壓迫感、急促感、透明感、撞擊感交相作用在人性的現實反應，所以每一段時序裡的行為與對話，都會形成情緒堆疊的積累效應，因此，看似無關緊要的描寫，實際上皆在讀者心中劃下一道道鑿刻的痕跡。
「愛」與「恨」的回顧
小說從主角父親的無故離去做為開端，進而誘發出主角在時間前行的尋父路途中一連串的「回顧」，在這樣的折返裡，主角的「愛」與「恨」攤開在語句的陳列中，演繹著內心變化的本質與發展脈絡。由於「小家庭」的空間構成維繫在父母與子女的直接接觸，因此壁壘分明的絕對關係形成一種傳統禮教上既親密又隔閡的矛盾現象。換句話說，親密的互動易於產生一種崇拜與模仿的心態，而階級的差異則演變為掌權者與服從者之間的對峙。所以，從小說的敘事裡可以觀察到主角自小生長在營造寵愛與呵護的封閉環境裡，缺乏與外界交流的經驗與學習，所以自身不滿的負面情緒皆醞釀在親人的相處中尋找發洩的契機與管道，稍有不如意，內心便充斥著恨意。相對而言，主角也因為處在封閉的環境裡，能夠作為仰賴的目標有限，因而方能對親人產生信仰式的愛意。
「空間」意識在《家變》中是極具關鍵的特色，除了使讀者的視線聚焦，還可強化情節醞釀的效應，使得人物之間的連繫充分發揮出緊密的交流，無論是愛或恨的產生與發展，都在閱讀者的角度裡獲得飽滿的窺探。相反的觀察，則可以發現情節有著大量的「說明」性質，像是一場刻意演出的舞台劇，讓原先抽離的「我」處處用「他」的影子去表現一段獨白或對話，這是作者在自我意識與角色書寫交疊下衝擊而出的企圖。
結語
整體而論，雖然小說情節的轉折與起伏並不符合「豐富」的期待，但在平順的敘事裡有著值得深思的內涵，在平實的小說環境中有著與現實社會交融的真實感，這是王文興忠於寫作的真誠展現，也是觀察社會現象與家庭文化的成果。《家變》出版發行至今將近四十年，仍舊帶給讀者熟悉的觸動，即使時間不斷地向前而行，當年小說裡鑿刻的劇情，現今仍在我們的空間意識裡復刻。
※備註：本文是早期發表的舊作，重新增補編輯上架發表。
※備註：本文原發表在2016年《有荷文學雜誌》第二十一期「翻轉名書」專欄。（專欄作家：古塵）
※資料來源：「臺灣文學館線上資料平台-台灣作家作品目錄資料庫」
※資料來源：「作家主題搜尋平台-王文興主題館」
●附錄：王文興歷年長篇小說作品（依出版時間排列）
- 家變｜環宇出版社｜1973年11月
- 背海的人（上）｜洪範書店｜1981年4月
- 背海的人（下）｜洪範書店｜1999年9月
- 剪翼史｜洪範書店｜2016年8月
※參考資料：「讀冊生活」
※參考資料：「博客來書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