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最難的斷捨離,是與你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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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公視誰來晚餐《失去太太,我出走打工換宿》【#誰來晚餐 16-8 】。

影片說明是這樣寫的:

為了沉澱喪妻之痛,55歲的他,決定踏上打工換宿旅程。 2024年初,太太因肺癌離世。劉爸覺得積極的自己變了。近40年夫妻相伴,家裡處處是太太生活痕跡,思念和孤獨,讓劉爸夜不成眠。他決定出走環島,打工換宿,要去沒有太太​回憶的地方。

失去「太太」和「媽媽」,劉爸和兩個剛成年的孩子各懷心事。這家三人雖然住在一起,卻好像各過各的生活,屬於親子三人的全新旅程正要開始......


我想起上個月爸爸在聊天時曾提到當年他退休的心情,他輕描淡寫地說:「妳媽媽走之後我就辦退休了...那個打擊實在太大。」

這句話當時並沒有在我心中掀起太大的波瀾,卻在看完公視這部影片後刺痛我。

媽媽離世時我剛過完20歲生日,沒有成年的喜悅。那個學期我常提不起勁去上課,躺在租屋處的房間地板上,怔怔看著陽光隔著窗簾透進的光影,一整天就這樣過去。

我只知道哥哥正準備要出國念書;爸爸辦完喪事和告別禮拜,結束了和媽媽一起經營的公司,53歲就從職場退下。

我們家三人各自療傷,沒有人有力氣多去關心對方。就連爸爸後來去了一趟美國找朋友散心,到底去了多久,我都沒什麼記憶。

我和哥哥再傷心,都還有精彩人生在眼前。

但爸爸那時是怎麼做到的?

要向他的青梅竹馬、那個他從念高中就立志要追到的女孩告別;要放開結褵數十年,家庭工作都在一起的「牽手」;要收起一肚子想講的話,因為習慣聽他大談國事的人不在了;要面對一屋子回憶,還得清理媽媽留下的遺物...

我只記得有個週末回到家,客廳堆滿了媽媽的衣服,爸爸說要拿去丟了。

再下個禮拜回家,不只衣服,媽媽的東西幾乎不剩。

那時只覺得爸爸很果決,現在再想,深情的爸爸必定是快要被悲傷淹沒,乾脆一鼓作氣斷捨離,再出走到沒有媽媽回憶的地方。

就是在看完誰來晚餐的那段影片,我才想起了這些。

我感到抱歉,那時的我太年輕,只能讓爸爸獨自面對。


大概也是因為我自己已身為人妻,懂了結髮之愛。與另一個生命有如此深刻的糾纏,我害怕有天也要面對生死將彼此分隔兩處的苦。

那樣的苦,只能自己面對,孩子幫不來。

我怕到不敢再想,只好跟先生說:

「ㄟ拜託一下,你照顧好身體。」

我沒說的是:

「因為我想先走。你那一屋子的東西,我可不打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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