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養病的這段期間,我以為我安全了,殊不知,公司寄來的一個通知,又讓我獨自在家時恐慌症發作。
這個通知,就是前公司假惺惺地表示,我們在今年三月有跟你開會呀(這個會議還是在我萬般堅持下,兩位主管才願意配合的),我們要跟你要更多資料呀(當初開會後,他們居然還要求要我把資料給霸凌我的那個人資主管),我們是遵守一大堆工作場合公平且性別平等地規矩的唷(當某男同事對單身女同事開黃腔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再加上問我回公司拿我自己的水杯和零食時,有沒有順手拿走公司的資產呀?(辦公室裡都有攝影機,你們有證據再來說話吧)還加上了個但書,說這個議題很私秘,讓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企圖阻止我尋求外界的援助。
這樣一個充滿偽善和惡意的通知,冷冰冰地,使用了需要交到本人手上的郵寄方式,闖入了我的生活。
在新州壟罩在狂風暴雨當中的一天,這封信到了我手上。
我第一次跟公司的人資主管檢舉被男同事性騷擾,是三年前的事,再次檢舉被同事惡言相向霸凌,是去年年底,每次檢舉,都附上了資料,他們到現在,還在跟我要資料。再者,是否有公司資產被拿走,他們自己去清點不就知道了嗎?
參加康復計畫,還是有用的,這次恐慌症發作,我用諮商師大叔教我的冥想方法,讓自己安定下來之後,將這個惡魔寄來的信,轉交給我的律師和康復計畫負責人。他們看了這個文件都直搖頭,很擔心我的精神狀況,更同情我的遭遇的同時,也對未來打官司,又更有一番勝算與把握。
幸虧,在我收到這封信之前,保險公司已經透過諮商師大叔寫的評估報告,加上我之前提供給保險公司的資料,認定了我的病情就是職場性騷擾與霸凌導致的,我的律師也很挺我,幫我回復了這封惡魔寄來的信,表示前公司想要的資料,保險公司都有,可以和保險公司要,同時,沒人動任何公司資產。
過了幾小時,康復計畫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安撫我說,他在幫我做回歸職場的計畫,原本,在他的計畫當中,我康復之後,回到原本的職場是其中一個選項,但是,看完所有資料,加上這封信,他認為,這個惡質的職場是很難在我康復的期間就變好的,而索賠這件事,就交給法律系統,他的任務,是讓我在這個工商保險體系當中,運用所有我能夠使用的醫療資源,康復之後,重新找回自己的能力,重返職場,回歸正常生活。
他問了我過去的工作經驗以及學歷,並且問我在生病之前,是怎麼樣的工作狀態?我回憶起一邊工作一邊考證照,同時還有疫情封城的壓力的那幾年,在這麼大的壓力下,我仍是如此的相信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同時,我也是很準時,使命必達,願意嘗試不同方法克服萬難達成任務的好員工。說完,我感受著我胸口恐慌症發作之後的疲倦與空虛,彷彿我剛剛描述的那個人,在某個時空當中還在,但在我在的這個時空當中,已經不復存在了。
接著,他問我,那我對未來的工作,有什麼期待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只能坦白跟他說,我現在是一個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對於死亡,我已經做了太充足的心理準備,因此,你問我我在活著的這個未來,還有什麼想完成的,我真的沒辦法回答你。我現在還活著,除了為了我的兩隻貓,就是為了報仇,我要告我前公司,讓他們為他們的失職與跋扈付出代價。我很抱歉,如果這個回答讓你感到失落或挫敗,但是,我不想對你說謊。
他表示,他能理解。現在的我只需要專注於康復,好起來之後,也許我們可以一起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還說,我不孤單,我的醫生、諮商師、律師和他,都是屬於我的團隊,他們會認真地工作,讓我好起來。
電話結束之後,我的心情相當複雜。
縱使我已經成了憂鬱症患者,我始終不願意讓人失望,或是讓人難過。
那前公司那些人,究竟是多麼的惡,恣意地傷害善良的我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