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到,我可以悠閒坐在咖啡廳喝,原來,現沖現泡的卡布奇諾的奶泡如此綿密。

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會因為誰投來一個眼神就心慌,也不會因為沒被點名、tag就覺得自己不存在。
耳邊傳來嗡嗡聲,小時候開始就有的毛病,每次都會被補一句「你媽是沒生膽給你嗎?」
嗡嗡作響,變大聲了。
專注,卻不執著,就像在咖啡廳裡翻開一本書,讀了幾頁,然後輕輕闔上,彷彿只是跟那些文字打了個招呼。
你以為是廣告台詞嗎?沒有,我只是說說我的感想,在離開家裡,離開那個瀰漫負能量的同溫層之後。
我以前很羨慕一種人,他們的步伐,總是有自己的節奏,該說像跳華爾滋還是佛朗明哥舞呢?在擁擠的捷運站,嗶嗶聲響起,別人都急著擠進車門,他們卻站在月台上,望著遠處的鐵軌,當進站燈光進入瞳孔,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到底在笑什麼?好幾次我為了這個笑容錯過眼前的車班。
那種鬆弛感,有些人是天生的,像那些總能在聚會上隨口說出讓人捧腹的笑話,卻從不刻意搶風頭的人;但更多時候,這種從容是從泥濘裡爬出來的。
像是說,有人終於從一個渾濁的原生家庭逃脫出來,像是從一間老舊公寓搬走,推開生鏽的鐵門,第一次呼吸到外頭清新的空氣。
那一刻,如釋重負,像把背了好幾年的重擔卸下來,連腳步都輕了幾分。終於明白,自己的世界不需要被家裡的爭吵、指責,或是那些永遠填不滿的期待綁住。學會了說「不」,學會了轉身離開,學會了在電話響起時,看著螢幕上熟悉的名字,選擇不接。

鬆弛感,筆畫很多的幾個字,我走了好多年。
這麼多年後我頭裡的嗡嗡聲終於消失了,只是換成別種聲音,還是頭痛。
那樣自由,總會引來複雜的目光。家裡的兄弟姊妹,帶著羨慕又嫉妒的眼神,看著你像看一個突然闖進新世界的陌生人。他們嘴上罵你自私,說你不顧家、不盡責,說你丟下他們不管,卻又在下一秒問你在外面過得怎麼樣,語氣裡藏著藏不住的好奇。
實際上他們羨慕你能做自己,羨慕你敢把過去的包袱甩開,卻又忍不住想抱著你的大腿,問你能不能分一點「好處」給他們,也許是生活變好的撇步,也許是想參與光鮮亮麗的生活。他們在家族群組裡看著你分享的照片,傳了句「你現在過得真好」,不忘加個笑臉,在一個獨缺你的群組裡,是PH值低到不行的語氣。
你知道,他們的謾罵和羨慕其實是一體兩面,都是因為他們還困在那間老公寓裡,推不開那扇鐵門。
這種時候,鬆弛感就成了你的盔甲。
因為你清醒,清醒到知道別人的評價不過是他們自己的投影。你不會因為姐姐的冷嘲熱諷就懷疑自己,也不會因為弟弟的試探就覺得必須證明什麼。你只是繼續走自己的路,像是在週末的午後,坐在公園長椅上,看著遠處的孩子追著氣球跑,陽光從樹葉間漏下來,灑在你的手上。
你知道,生活從來不需要向誰交代。你有自己的節奏,你全力以赴,也要記得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種狀態說不上什麼完美,卻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這種鬆弛感的背後,是一種不需要說出口的自信心。那種底氣,不是銀行帳戶的數字,也不是社群媒體上的讚數,而是一種「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篤定。
你可能在某個深夜,獨自對著窗外的路燈,問自己為什麼走了這麼遠;也可能在某個午後,坐在咖啡廳的角落,看著窗外行人匆匆,終於明白,離開那個家不是背叛,而是自我救贖。
你學著跟自己的過去和解,不再被別人的情緒綁架。因為你知道,無論別人怎麼說,你都不會再回頭去看那扇生鏽的鐵門。
有時候,你會在某個瞬間感受到這種鬆弛的力量。
比如在當所有人都爭著發表意見,你只是安靜地聽,偶爾點點頭,當姐姐又開始抱怨你「變了」,你只是笑笑,端起茶杯,輕輕說一句「是啊,變得還不錯,比以前開心很多。」你的存在,像是低調的lofi,輕輕流過chill著,你知道,世界再吵鬧,自己的節奏永遠不會亂。
卡布奇諾的奶泡要消泡了,把握品嚐溫醇的時間,自由的感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