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聽到“舔狗”這個詞時,可能會產生不同的情緒反應。有些人覺得這是種幽默的自嘲,而有些人則對這樣的稱呼感到不適。這個詞帶有強烈的評價性,不僅形容討好型人格的行為,還暗示了一種社會對這類行為的看法。語言不僅是表達的工具,也影響我們如何理解世界。那麼,這個詞的流行背後,反映了哪些心理機制與社會現象呢?
在“舔狗”這個詞流行之前,已有“備胎”一詞。兩者皆用來形容在關係中處於劣勢的一方,但語意有所不同:“備胎”強調“備而不用”的工具性,而“舔狗”則凸顯“自取其辱”的羞辱性。人們或許能接受被稱為“備胎”,因為這個詞帶有一種機械化的隱喻——在工業社會中,機械的作用清晰明確,甚至可能令人尊敬。然而,“舔狗”則是將人動物化,並帶有某種程度的價值判斷,使人覺得行為不符合應有的標準。
“舔狗”這個詞的評價性,不僅來自於動物比喻,更在於它強調了一種行為模式——當個體在關係中過度迎合,甚至不顧自身需求時,便容易受到這樣的標籤。C.S. Lewis 曾說:“當我們罵一個人牲畜不如時,我們不是說他比牲畜差,而是說他在人應該優於牲畜的方面,卻只表現出牲畜的行為。”
舔,對於狗而言是天性,對於人而言則可能代表著一種依附或迎合。在某些情境下,這可能是一種真誠的付出,但當它被認為缺乏界線時,就容易被他人解讀為過度討好,甚至導致被貶低與排斥。
這種討好行為不僅出現在情感關係,也廣泛存在於職場。有些人會以幽默的方式形容自己的職場經歷,例如:“不管去哪裡工作都是當狗,還不如在這裡當一隻貴賓犬。”在這樣的語境中,“狗”象徵著職場中的順從,而“貴賓犬”則意味著一種較受重視的角色。
然而,這種順從在某些職場文化中可能會形成權力不對等的狀態。部分擁有資源或資歷較深的人,可能會在自己的小圈圈內維持這種權力關係,讓新人必須迎合或討好,才能獲得認可。這樣的情境顯示,“舔狗”一詞不僅是一種個體行為的描述,也反映了一種集體動態,即當人們因討好而獲得微小的權力,可能會不自覺地複製這樣的模式,形成某種文化循環。
如果我們發現自己被貼上“舔狗”標籤,或者對某些人的行為產生這樣的評價,我們可以如何理解並應對?
首先,討好行為往往源於對關係的渴望,而非單純的自我貶低。關鍵在於,這樣的行為是否建立在個體自尊的基礎上。如果一個人無法在尊嚴完整的前提下滿足自己的需求,他便容易陷入不對等的關係模式。
真正的轉變來自於:
“舔狗”的現象與權力不對等息息相關。在許多情境下,當一方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外貌優勢或財富,另一方可能會出於某種動機而選擇迎合。然而,這樣的行為本身並無絕對的對錯,關鍵在於:
如果我們發現自己或他人陷入“舔狗”模式,值得思考這是否已經成為一種不對等的依附,而非真實的連結。
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我發現“舔狗”一詞反映了某種深層的心理機制——人的慾望,像一隻無法被忽視的狗。當我們面對衝動性的選擇時,我們可以試圖與內在的聲音對話,提醒自己做出更理性的決策。這種自我調整的過程,也許正是我們應對依附與討好行為的一種方法。
我們無法消滅自己的渴望,但我們可以訓練它,使它變得更健康。與其羞辱自己的需求,不如學會照顧這隻“狗”,讓它成為我們的助力,而非負擔。
回到家庭教育的層面,我觀察到孩子在成長過程中自然帶有討好的傾向,這是一種建立依附關係的本能行為。這種行為源於他們對父母提供照顧的依賴,而這種模式可能會在不同的家庭環境中發展出不同的形態。有些孩子會在愛與支持的環境下學會適度表達需求,而另一些孩子則可能因為環境的不確定性,發展出過度討好的行為模式。
作為父母,我們能做的,是幫助孩子理解自己的價值並不應該建立在尋求他人的認可或迎合他人的需求之上,而是來自於他們本身的存在。我們可以鼓勵孩子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接納他們的需求,並提供穩定且安全的環境,讓他們從“為了得到回應而討好”成長為“能在健康的界線內表達愛與需求”。這樣,他們才能在未來的關係中,既能關心他人,也能尊重自己。
這也是我為何要探討“舔狗”一詞的原因。孩子們透過語言認識世界,這些詞彙不僅影響他們如何看待自己,也影響他們如何解讀他人。語言塑造了我們的世界,而我們可以選擇如何使用語言。我們可以用更有建設性的方式來描述這些行為,而非單純地羞辱或否定。如此一來,我們不僅能夠更理解自己,也能創造出更健康的人際互動模式。
——來自陽台上的女作家 | 設計策劃 x 生活整理 發佈於陽台策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