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茶：茶樹的新變種
世界上的生物有多少種？不清楚。但是，在達爾文（Charles Darwin）當年研究達爾文雀（Darwin's finches）時就發現，空間的隔離會造成同種生物逐漸累積遺傳突變，等到累積到足以產生「生殖隔離」（無法在自然狀況下交配）時，就會出現新種了。
茶。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動物如此，植物又何嘗不如此呢？如最受歡迎的飲料：茶，是茶樹（Camilla sinensis）的葉子泡出來的飲料。但是，不管「開天闢地」的時候到底有幾種茶樹，目前大家都知道至少已經有「大葉種」（阿薩姆種，C. sinensis var. assamica）與「小葉種」（中國種，C. sinensis var. sinensis）這兩種變種了。
不過，最近又發現了一個新的變種：海南茶（Hainan tea）。
海南島上面本來就長著野生茶樹。雖然因為遠在「海南」，所以直到清朝還是處於相對低度開發的地方，但是在美國傳教士兼植物學家Benjamin Couch Henry在1886年出版的書《Ling-Nam: or, interior views of southern China, including explorations in the hitherto untraversed island of Hainan》裡面，就記錄了在海南島發現大量野生茶樹這件事。
另外，海南島因位在中國的最南邊，所以氣候當然是最熱的；加上又與主要陸地隔開，所以有可能已經形成特有種了。
過去的觀察發現，海南島上的野生茶樹的型態，比較像大葉種。但是，到底是不是就是大葉種呢？這當然還是需要進行鑑定才知道。
最近中國的研究團隊，從海南島上收集了500個茶樹樣本，進行全基因體定序分析。分析的結果發現：海南島的野生茶樹，早已形成了獨立的分支，與小葉種和大葉種都不一樣。
另外，他們還發現海南島的黎母山上的茶樹還形成一個特殊的亞群。黎母山位於苗族黎族自治區內，人為干擾相對低，或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裡的茶樹自成一群。
其實要鑑定茶樹的種類並不容易，因為茶樹有自體不相容性（self-incompatibility），所以不同品系之間雜交的現象很廣泛。研究團隊為了鑑定海南茶，進行了基因體定序，鑑定出了32,334,340個SNP位點。
使用SNP資料，他們以軟體分析，發現他們的樣本被分為四群，兩群是大葉種、一群是小葉種，另一群則是海南茶。
研究團隊發現海南茶自己群組內也存在著較高的遺傳多樣性，這應該與較少開發有關。相對的，研究團隊發現在一些有人管理的茶園裡，茶樹之間的親緣關係就比較高。
因為遺傳多樣性較高，所以未來海南茶可以作為重要的基因庫，用來導入新的基因，賦予茶葉新風味。
這讓我想到，台灣的山裡也有非常多的野生茶樹！最早對台灣茶樹做紀錄的，是1645年3月11日的《巴達維亞城日記》。近代則有鄭子豪先生踏遍台灣七大山茶區，記錄了非常多的野生茶樹。
台灣山茶（Camellia formosensis）已經在2009年被確立為新種，並非C. sinensis的變種之一。現在，海南島的野生茶樹也被確立為新變種了。
我喝過台灣山茶與小葉種雜交培育出來的「紅玉」（台茶18號）、山蘊（台茶24號），都相當特別，不知道海南茶喝起來是什麼味道呢？
根據歷史，在1097年（北宋元符元年），蘇東坡被貶謫到海南儋州（今天的儋州市），在海南度過了三年時光，直到1100年。所以，我猜蘇東坡應該喝過海南島的茶？不過，雖然蘇東坡在那段時間留下了許多詩文，但目前似乎還沒有發現他特別提到飲用海南本地茶的記載；再者，當時海南島的茶葉生產和消費情況也缺乏明確的史料記載。想到蘇東坡吃檳榔還特別寫了一首詩，他可能真的沒喝過海南島的野生茶。實在可惜啊！
參考文獻：
Guo, D., Li, D., Wang, Z., Li, D., Zhou, Y., Xiang, G., Zhang, W., Wang, W., Fang, Z., Hao, T., Zheng, D., Lei, Y., Yang, L., Zhang, W., Tang, S., Zheng, L., Cao, Y., Huang, Y., & Duan, S. (2024). Genome resequencing reveals an independently originated Camellia sinensis variety – Hainan tea. Agrobiodiversity, 1(1), 3-12. https://doi.org/10.48130/abd-0024-0003
鄭子豪。2022。台灣原生山茶之美。華品文創。ISBN 97898655716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