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想來分享書中在討論男性受媒體的影響時,在章節中出現的概念,由社會學家涂爾看提出的「失範」所帶來的影響。
1897年,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幹認為:「人們所屬的社區越是緊密連結,並且受到道德權威約束慾望,他們自殺的可能性就越低」。
涂爾幹的核心概念是「失範」或「無規範」,意思是缺乏穩定且廣被大家遵守的規範與規則。涂爾幹擔心,現代化造成快速且令人迷失方向的變化,以及削弱傳統宗教影響力的傾向,不僅加劇失範,自殺率也跟著上升。他寫道,當我們覺得社會秩序正在變弱或崩潰時,我們不會感到解放;我們會感到迷失和焦慮
涂爾幹寫到:如果這個(具有約束力的社會秩序)解體,如果我們不在感受到它在我們周圍優於我們的存在與影響力,那麼我們內心的一切社會性會失去所有客觀意義。剩下的只是人為組成的虛幻圖像,只要稍微反思就會消失的幻影秀;也就是說,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成為我們行動的目標。
Z世代,比史上任何一代人都更難以在實體社群中生根立足。涂爾幹提出的「失範」概念,足以解釋為什麼在2010年代初,男孩和女孩都開始更強烈認同「生活讓人覺得沒有意義」這句話。
曾看過一本佛洛姆的著作,叫做《逃避自由》,書中提到,雖然中世紀給人的印象非常不好(稱作黑暗時代),但當中世紀權威被推翻後,人不但沒有持續感到雀躍,而是因著突然要自己個人面對整個世界而感到驚慌,並忙亂的找另外一個權威來投靠,可能是宗教,也可能是號稱自由的資本主義。
到了現代,幾乎所有跟信仰與靈性相關的力量以及領域都被理性、科學,以及資本主義引領的個人主義,做自己的風潮給否定。大家不在有信仰(或說認為自己沒有信仰),認為凡是不能被科學化、數量化的語言所描述的一切不過是迷信。
但是當我們變的更自由、更理性、更客觀的時候,我們也發現我們更多人生病了,甚至更多人自殺了...自由,在得不到時是多麼的美好,直到推倒象徵壓迫的高牆後,我們才發現原來自由的另一面是承擔、是責任,而更多因著前景未知不明,而襲來焦慮時,科學的語言並無法帶給我們些許慰藉...因為我們自由了,所以我們必須獨自面對...而科學只冷漠地說著:「自由與責任無法計量,所以跟我無關...」
這篇內容稍微偏離主要的文本,但我在閱讀的字裡行間,總是不斷呼應一些我在幼兒教育現場,或是從他人、媒體聽到的一些違和的狀況。
在正向教養的風潮下,打著尊重孩童的旗幟,沒收了老師與家長的懲戒權,專家學者教導我們不能專制的設定規範,必須跟孩子討論,尊重孩子想要的想法...
在大學時期,我也是這股風潮的最前線支持者,但在閱讀了一本本書,以及看著孩子好像越來越空...越來越輕盈,少了一份踏實跟份量,我有了些猶豫,我在想會不會壓抑不一定是壞的 ? 之前我很反感有人說:「我們小時候還不是被打,現在也沒有怎麼樣」,但慢慢的我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或許...有甚麼地方錯了。
自由的另一面是承擔與責任,而時代、專家正要求我們給予孩子自由但...不用孩子負責,這樣切割自由本質的互動,會帶孩子前往甚麼樣的方向...至少這方向,好像不如一開始的明媚...
我想權威不見得是不好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是必須的,這是在我閱讀了不同的書籍,以及接觸華德福後,慢慢形塑與建立的思考。我們想到權威,就會覺得是壓迫、是強迫,但權威真的只有這種類型嗎 ? 還有難道強迫一定就是不好嗎 ?
這讓我想到我很喜歡的學者河合隼雄,在《孩子與惡》的附錄提到他跟一位青少女的互動,在不能動用權威的時代下,這女孩反覆的去性交易,卻提出:「我們兩個都很開心,沒有人受傷」的說詞,使得身旁的成人也無法反駁。而當她來見河合隼雄時,河合隼雄如此回應了這女孩:「有些事情不能做是有道理的,但有些事情不能就是不能,沒什麼道理,你的狀況就是第二種」,神奇的是在聽完這樣蠻橫的說詞後,那女孩就真的停止了性交易的行為。
河合隼雄認為,女孩會聽的原因是,河合隼雄成為一到堅實的牆,擋在無法控制自己的女孩面前,反而承接了她...
最後我想分享尼采曾提出的精神三變,尼采寫到,人的精神變化,會從駱駝變成獅子,最後變成嬰兒。當我看到尼采的敘事後,有個思想浮出:「是不是要『先』成為駱駝,才能變成獅子,也才可能成為嬰兒 ? 」
現代世界,我們都不願讓孩子當駱駝,覺得承擔太辛苦,會造成心理創傷(過度保護),但如果少了承擔的試煉,我們還有可能成為一隻傲視的獅子嗎 ? 會不會獅子看似驕傲的神態,背後來自承擔的份量 ?
這篇文章寫得有點散,下一篇一樣會回到書中提到關於智慧型手機的風潮如何讓靈性喪失,而喪失靈性層面,又如何讓我們陷入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