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這個標題,對於每一個愛書人而言,這豈不是太殘忍的現實?越南裔作家、詩人Ocean Vuong近期加入了「未來圖書館」,這意味著他接下來完成的手稿將被封存於挪威Deichman公共圖書館中,直到2114年才會被公之於眾,屆時,這些手稿將會使用在2014年就種下的1000顆樹製成的紙張出版。Ocean Vuong是第七位加入「未來圖書館」的作家,之前,已經加入的作家有韓江、Margaret Atwood等。
這七位加入「未來圖書館」的作家中,除了韓江、Atwood之外,我新近讀了Ocean Vuong的詩集
Night Sky with Exit Wounds,成了Ocean的讀者,至少,他寫的詩歌,我不再想錯過【英文書評
在這裡】。可是,越是這樣,看到「未來圖書館」裡存著他的手稿,而出版的時候我們早已不再,越是沒有耐心,被一種遺憾、不甘、怨懟裹挾了整整一天。
Stephen King談到他為什麼寫恐怖小說時表示,人類的種種情緒如若要歸根究底,總是會追隨到對於死亡的懼怕上;然而,就正是有了這種懼怕,人們又無法避免地想要去窺探他人是如何死亡的,似乎是好奇,又好像是mirror出了自己可能面對的境況一樣,也因此,他寫恐怖小說,每每觸碰這種千奇百怪卻幾乎全部都通往死亡的故事。
人沒有辦法預知自己的死亡,克莉絲蒂娃甚至斷言,一個人是無法真正地去想像自己的死亡的。無法想像的死亡像是一條路,看不清卻一定要走的路,路上散落著幾本書,是自己最喜歡的作家百年前為之後所做,簡直是為這好奇加上了重重的份量。本來,有這樣一種期盼,是pre-order喜歡作家新出版的作品,可如今,「未來圖書館」令這個期盼成了愛書人永遠看不到的文本,如果要一直期盼下去,卻知道這個期盼無解,是不是會放棄這個期盼呢?
在此,創建了一個新標籤——「未來圖書館」,用以收錄之後加入的作家,以及一些關於這些作家的作品,也或者,到了2114年,那時候打開這個標籤,看看百年前的我們是怎樣期待他們捧在手中的這本書的。而衛報也出了同樣的「未來圖書館」專題,裡面收錄了這幾位作家將手稿深藏的報導,列出僅供追蹤與垂涎。
蘇珊•桑塔格承襲了Canetti,都有寫出相似於「五百年太短」,這個世界不夠我看完的句子,更有藏書家不收藏完全整套書籍就徹夜難眠。是不是我們這些愛書人總是想著下一本?是不是我們這些愛書人總是念著下一個靈感?不過,至少可以希望將來的後代能在我長眠的地方給我講講書。
這樣,也好。
© St. Gregorius im Elend in Köln
週末雨中游,發現了這樣一座教堂,幾次路過竟然全然沒有發覺。雨中的世界安靜下來,倒是讓匆匆的行人睜開了尋找的眼睛。教堂裡面很多人在做禮拜,驚訝於裡面有很多的年輕人。教堂的死亡theme實在一下吸引了我,駐足快照,不想膠卷沒有了,空空響了兩聲,更顯得鬼影忡忡。避開人群,只好用手機取了這張,紀錄下門楣上的書卷和💀。旁邊靜悄悄的是聖母堂,幽暗得很。在教堂theme這方面沒有研究,本該問問友人的,也沒來得及,本以為忘了,居然就被「未來圖書館」一路又帶著回到了這個主題上。查了一下,似乎14、15世紀就開始了,教堂進門處的一塊墓園也有提到。建教堂的人早已不再,門楣上的書卷和骷髏層疊交錯著,銘記著那些苦痛。
想了想,建一座教堂往往幾百年,就好似科隆的教堂從未停止修建一樣,是幾代人的事情,但是摧毀卻可以是一瞬間、一個決定;與此相同的,是書。寫書人瀝血淚,愛書人踏破鐵鞋,然而,付之一炬竟也可以是一瞬間、一個決定。想了想,「未來圖書館」把未讀過的文字封存起來,保護百年,似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