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但我還清晰記得那天晚上,會議室裡,正前方坐著老闆,她的左手有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針對我的緹娜,右手有笑容可掬的老臣子卡詩。
聽完老闆幾乎沒邏輯可言的發言。我內心咆哮著。
老闆把幾乎百分之九十五的錢花在傳統媒體上去宣傳活動,我再多的不贊同也無能為力。最讓我吐血的是 sales 帶進來的客戶(原則上來說,都沒有新的客戶。都是重複找回 N 年前就一直合作的夥伴。對我來說,他們更多的是給面子老闆。如果換了一批新血,我想人家會把我們給換掉。),我單單看他們的網頁、到訪他們的婚紗店等等,我覺得根本無法吸引年輕一代的朋友。
客戶素質方面讓我無力。回到廣告部分,我很想大聲問全世界:大部分結婚的年齡不都是介乎二十六到三十來歲嗎?這年紀的人平時獲取資訊的管道是什麼?
我的心裡 OS 很多很多很多。直到老闆終於閉嘴,不再話說當年。我又繼續未說完的話,打算告訴在場每個人自己的發現還有方案。還沒說到一半,卡詩就笑著把手伸到我的面前,阻止我繼續說話。他笑說:不好意思,容我先打斷你的話。
我有點詫異的看著一直沉默寡言的卡詩。作為知名歌曲《無言的結局》填詞人,從我加入這家公司,偶爾巧遇卡詩,我都會主動打招呼(就是很忍不住對老人家要有禮貌。感謝我媽把我教得好。)。對方也會和我笑笑,我是覺得這個老人家仁慈、低調又有禮貌。看他打斷我說話時,他的態度和老闆簡直差了幾千萬里。我停下來,想要聽聽卡詩要問我些什麼。誰知道,卡詩接下來的話讓我傻眼。
卡詩笑著問我: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你都在說這個 app 多好,為什麼你那麼迷?
言下之意,就好像我被鬼迷這樣,對這個 app 很著迷。就在我想要為自己喊冤的時候,坐在中間 C 位的老闆,嘴角一撇,語帶譏諷地說:還不都是我叫他去查這個競爭對手,她就以為人家很厲害。
看著老闆一臉鄙視的樣子,本來想要為自己申冤的我,突然不想要說話了。我萬萬沒想到老闆居然對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實情在她還沒要我查競爭者前,我已老早上網搜尋相關的競爭者,當中當然包括她要我去查的平台。一查之下,我才發現這個競爭者還有另外一個 XX 平台,生意模式和前東家相似,都是 online platform。那時候,前東家 J 老闆就告訴我:在我眼裡,XX 平台才能入我眼,是我最在意的對手。
我有很多話都還沒說出口,也很想要說出口。我看向坐在一邊默默無語的緹娜,期待著她會想要說什麼。畢竟很多時候,我都會和她分享我的想法。她都說不錯。但,緹娜 always 眼睛向下,我想要和她眼神交流以此發出求救信號給她,簡直是不可能任務。再看向老闆看著我那副輕視、看不起、鄙視的嘴臉,我覺得我還是不要說話好了。說再多,她還是會認為我“還不都是因為我叫你去查,你就以為人家很厲害”。
說真的,能力強的 J 老闆都會視他們為最大的對手,對 online marketing 一無所知的現任老闆,甚至是和網路世界脫節的卡詩還有緹娜,憑什麼這樣對我?
即使我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聽見老闆這麼說話,我選擇保持沉默。我覺得說得再多,都只是浪費我們四個人的時間而已。不是嗎?如果已經對我有先入為主的想法/偏見,我還能說什麼?
見我不作聲,老闆有種說話贏了般的得意但又帶點嚴肅的聲音說:算了,散會。
速拿起筆記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望着窗外,天色已暗。手錶顯示時間為七點四十多分。我邊收拾桌面上的文具,邊收拾心情。這時,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眨著大眼的她問我:你可以回家了嗎?我剛做完東西要回家了,要一起回嗎?
我點頭說好。回家路上,她問我:剛才老闆和你開會聊什麼,聊了那麼久?
我們邊走邊聊,在我告訴對方的來龍去脈後,我忍不住淚崩。本來她要向左走回家,我要向右走去搭巴士。但是,因為我實在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我哭得不能自己。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大哭,邊哭邊對星說對不起。星安慰我沒事:這是委屈。你受委屈了。盡情哭吧!
就這樣,我們兩個人站在大馬路旁,任由車子在我們的面前飛馳,我顧不得車上司機還是乘客的異樣眼光,任由眼淚豆大般得落下,發聲大哭。
對情緒理解能力差的我,邊哭,邊回想剛才的會議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是我不懂得處理老闆相處之道?是我不懂得用一流的說話技術來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是我實在太差勁,不配成為一個 marketer?
越想越無助,越是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