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笑著就結束了—Federer與我的20年網球歲月

Federer退休前的最後一場球就這樣結束了。雖然知道他應該很快就要退休，但還是太過突然，原本我預期的時間點是明年的溫布敦。不過，在拉沃盃這種有隊友環繞的賽事退休也別具意義，尤其「四大天王」齊聚一堂。更棒的是，Nadal以雙打搭檔的身分陪著他打最後一場。雖然輸球且比賽內容不算精彩，但那早就不是重點了。

像我這樣一個小學開始打網球，中間中斷好一段時間、三十歲又開始認真打球的人，Federer真的陪伴了我這二十年網球歲月。不只是我，只要看看八成球友們手中的球拍，就知道他的影響有多深。有時候並不想換球拍，但球友一換且又打出進化的反拍，試打後也就跟著換了。從Wilson K Factor Six One Tour 90
到Wilson Pro Staff RF97 Autograph，我們都從這些變換的魔法杖中一起增強了在網球場上的魔法。

像我們這群都是打單手反拍的人，雖然旁人看起來應該都是東施效顰，但我們追求的，一直都是Federer那無懈可擊的優雅與效率。一如高中時籃球場上那些上籃還吐舌頭的青少年們……

觀賞一項運動要持續保持相當熱忱，勢必得找個支持的球員。對我來說，那個人在小學時期是冷面殺手Lendl，後來陸續變換成Edberg，及短暫支持過的最矮球王Rios、現在Wawrinka的教練Norman（除了帶著叛逆氣質的Rios，我似乎比較喜歡內斂一點的人）。2000年左右，澳洲野兔Hewitt稱霸，美國重砲Roddick也在2003年一度成為球王，那陣子，我觀賞網球比賽的熱情降到冰點，想找一個單手反拍的選手來支持。當時有位世界排名前十的綁馬尾球員，反拍動作帥氣無比，看他打球很愉悅，就選他了！沒想到就支持了二十年。

那幾年我這個球迷很輕鬆，從2003溫布敦開始，馬尾球員一直贏一直贏，很少跌跤。在他如日中天的那幾年，只有在法網碰上他的天敵Nadal吃了好幾次鱉，2006到2008、還有2011年，全都在冠軍戰中敗給這位紅土之王。那幾年因電視沒轉播法網，我常抱著期待到運動酒吧觀賞冠軍戰，可惜總是失望收場。

後來Djokovic、Murray等選手也出頭，Federer不再有絕對宰制力，近十年要拿大滿貫冠軍變得困難。但如果你仔細看Federer的戰績，就會發現他有多麼偉大，從2003年到2020年這18年間，Federer只要有參加四大公開賽，幾乎都打到八強！除了20個大滿貫冠軍，Federer其實也拿了15個大滿貫亞軍。

如果Federer的球員生涯停留在21世紀的前十年，就足以稱之偉大。如果說那十年我們讚嘆的是他的球技，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Federer教我們的是永遠都可以再進步這件事。

以前的選手總是有個弱點，發球重砲或網前截擊好的抽球不穩、抽球穩定的可能沒有那麼強爆發力，面對新一代全面無死角的球員，Federer的反拍逐漸被所有人鎖定。雖然他的單手反拍已經很好，但要與高大、移位快速的重砲雙手反拍手對抽，經常還是吃虧，尤其在一個許多同時期球員都已退休的年紀，或許認輸退休是明智的，但Federer調整了反拍，變得更有威力！（拜他新「魔法杖」之賜，球場許多球友的反拍也進化了......）面對長期剋星Nadal，後來的Federer對上他反而更有對抗性，2017年兩人在澳網的經典決賽就展現出這點。

如果還有戰鬥力，我想Federer應該不會選擇在這時候退休。或許，Federer期待治好的膝傷始終無法完全痊癒，拉沃盃雙打時可以感覺Federer跑動時有所保留，很少大跨步救球。這幾年也有膝傷困擾的我完全能體會那種感覺。

Federer真是感情豐富，過去比賽常常是贏球也哭、輸球也哭。笑點也超低，很容易就笑到人仰馬翻（見下方影片）。

但我沒想到Nadal也在這樣的場合中哭的這麼慘，蠻感人的。兩人都不再年輕、也都經歷過傷痛，但在球場上不管打得好不好，我在他們身上彷彿看到兩個小孩，那想贏的心與享受網球的樂趣是那麼純粹。一如昨天在微雨中一起打球的球友們......

就在這樣的哭笑之間，Federer完成了他精彩的網球員生涯，我這個看戲的，也看著他20年的美妙表演。我想，接下來的日子，大概很難再這麼投入的喜歡一個網球員了，但，我應該還是會繼續握著他的魔法杖，在網球場上變變魔法，享受其中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