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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療結束前的最後一分鐘

2020/09/20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一位三十一歲的男性,過去間斷地出現過自殺念頭,在治療師將有一週不在的前一次會談中,他沒有對治療師接下來一週即將不在表達任何在意,在晤談結束時,卻有了變化,當他把手伸向門把時,他轉頭對著治療師說:「嗯,兩個禮拜後再見,如果我沒有自殺成的話。」
數次的心理治療有時很像一齣連續劇,而每次晤談結束就彷如連續劇的每一集劇終,劇終的退場白有時常富含深意。以上述的例子來看,個案可能帶著對治療師接下來一週將不在的憤怒與攻擊,但因個案在晤談中,無法開門見山地向治療師討論自己對於治療師即將不在的心情,但這樣的情緒可能累積到晤談要結束的最後一分鐘,個案無法涵容這樣強烈的不適感,於是,終究會讓治療師感受到個案內在隱藏的心情。此外,個案的退場白也有威嚇的意味,彷彿在向治療師訴說:「如果你下週沒見我,我也是可能自殺成功給你看的。」治療師在離開晤談室後,勢必也會對個案的狀態感到擔心、憂慮,甚至在下次跟個案見面之前,都很難放鬆好好休息。
有時,退場白也可能會透露出個案很重要卻難以言說的資訊,像是個案原先來晤談就想談、但卻因為各種因素無法正面跟諮商師開口討論的議題;或者跟當次晤談的感受有關,但個案沒有想要讓治療師有所回應,個案在潛意識層面就是不容許治療師跟他有任何機會可以對話或澄清治療關係。舉例來說,個案可能會在結束的最後一分鐘,才開口說:「我再回去想想,在我回去處理好……之前,我暫時不需要晤談。」治療師一聽到,會感受到治療關係已經破裂,卻沒有機會澄清發生了什麼事,也讓治療師難以回應,很難好好說再見。但這可能也是個案其中一種人際模式,就是在關係中握有主導權,要開始、要結束,是個案決定,與個案相處的另一人很難有機會跟個案一起討論或參與關係,個案也不覺得彼此需要花時間好好說再見。
有時,個案不一定是用話語來結尾,可能是用各種姿勢、動作或非語言訊息來表達自己對治療關係的依賴,試圖延長治療時間,甚至是想透過各種方式來打破專業關係,想跟治療師營造更私人、更靠近的關係。可能有個案會在晤談時間到時,仍舊忘我地與治療師對話,彷彿時間不存在;也聽過有個案在治療時間到時,還是沉默地坐在晤談室內,讓治療師被迫只能陪伴他,並試圖介入,做延長晤談的收尾。有可能有個案在晤談要結束的最後一分鐘,並非因為諮商師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就突然激動地哭泣,諮商師判斷仍需延長治療時間,了解個案狀態,安撫個案情緒,而且針對延長的治療時間,諮商師當下展現我的義氣,沒有收半毛錢(完全掉入個案對治療關係的投射性認同中)。
心理治療結束前的最後一分鐘,或更精確一點來說,是個案完全離開諮商所的大門、治療師看不到個案前的最後一分鐘,可以有很多精彩的劇情上演,總體來講,可以呈現出某一段治療關係的氛圍,在某些時刻,也可以讓個案的議題彷若投影一般,打上螢光幕顯現。
*備註1:本文開頭第一段案例(斜體字呈現的部分),引用自「長期精神動力取向心理治療-基本入門」(葛林‧登義 醫師 著,陳登義 譯,王浩威 策劃)一書。
*備註2:除了第一段斜體字案例的呈現,其餘接案案例舉例說明的情節與內容,皆有經過修改與變造,融合了想像與真實的素材,目的是為了保護個案隱私,同時也清晰地說明本文主題,讓讀者了解諮商師可能會如何詮釋晤談結束前的最後一分鐘。
*備註3:封面圖片為五月天於香港演唱會的謝幕畫面,畫面截取、引用自相信音樂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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