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十足

「到目前為止，你覺得自己和剛開學的你，有什麼不同嗎？」

「嗯…」督生聽我這麼一問，認真思考後回答：「…我發現我會生氣了…」。

經過半年或一學期的實習後，我帶著督生回顧他們自己的學習狀況－－如果我沒忘記回顧的話。

生活中有太多瑣碎的事情發生，如浪花般撲向岸邊，一個接著一個，令人應接不暇，一個不小心還可能會頭昏而失去平衡。督生的兼職實習生活也差不多是如此，會談當事人、應對辦公室雜務、準備團體諮商活動道具、維護會談室整潔、奮鬥諮商紀錄、周旋機車難搞的督導、奮力掙扎個人議題，時不時還要撥時間面對研究所的報告、尋覓論文指導教授、苦思論文題材方向、焦慮親人召喚返鄉的呼求，乃至消化全職實習投件挫敗…林林總總的事情，簡直要有一本研究所求生指南才有辦法撐下去。

回顧的好處是，提醒督生發揮後設認知，看看這段實習期間的學習路徑是什麼，是否有跡可循，進而確認自己的學習方向；壞處是，萬一督生認為沒有任何發現或長進，督導豈不漏氣呢…

這種後設性的提問，也常見於全職實習申請的口試上，「你在兼職實習的收穫是什麼」，目的也是在評估申請者對自己的認識程度，要是連這個都回答不出來，全職實習也甭提了。

在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裡（不是那個查得到「三隻小豬」的教育部成語典），搜尋「生氣」這個條目，出現四個釋義，分別是：一、萬物生長發育的狀態，二、生者的精氣、靈氣，三、生動活潑而有朝氣，四、發怒。

儘管生氣有這麼多意義，許多人對生氣的理解偏向單一解釋，而且是綠巨人浩克那種力大無窮、近乎毀天滅地的生氣。

這種生氣的表現，小到踢路上的石頭、輕如言語傷人、大到引發特洛依戰爭，不然就是頭槌馬特拉齊、被判紅牌出場*。

一個人的生氣能有多重呢？就是這麼重。也因為重，所以留下的印象更為深刻；也因為重，所以受到的封印也特別強。

回頭看這種生氣的定義，只是四種中的其中之一，還有其他三種，而且都很輕盈，輕盈到理所當然的存在，容易被忽略，最後是遺忘。

為了控制自己的憤怒，「把嬰兒和洗澡水一起倒掉」，千萬母湯。

聽到他會生氣後，我毫不遲疑的說回答「恭喜你！」。

因為，督生多次極為哀怨的對我說，他的同學們在實習督導課時，說到實習有許多許多收穫，臉上散發著光彩，而他的實習盡是滿滿的機車督導以及面對個人議題的挫折，要多黑暗就有多黑暗。

「這下換你可以說嘴了；」我補充，「有哪個同學像你一樣，可以氣到對督導摔狗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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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丹頭槌
https://news.cts.com.tw/cts/international/201805/2018052319255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