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將「陪伴憂鬱」與「親密關係」分開來看。這樣說可能讓人混淆,畢竟是跟同一個人相處,情感難以明確分割,但在我心裡時常將兩者看成不同面向。在「陪伴憂鬱」的面向上,我從不覺得痛苦,反而有種「這個人真有趣」的探索感。但在「親密關係」中,我曾經因為伴侶的情緒急速轉變而有被地雷傷到的感覺。
感謝近期的讀者提問。其中兩則相似的提問讓我反思許久,話癆我寫起來實在冗長,決定以文章的形式整理想法。這篇內容將分享:陪伴憂鬱伴侶的時候,我曾覺得辛苦嗎?又是如何撐過,讓關係繼續走下去?
我反思了自己是否曾經覺得陪伴是件辛苦的事?
尤其收到同為陪伴者的提問:「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有沒有辛苦過、如何捱過來。」從完整訊息中我感覺到他對關係有清澈的觀察,需要的並非更多建議。因此回覆著重於同為陪伴者,我會如何思考與伴侶之間的互動?再從中帶出辛苦與繼續前行的動力。
我會將「陪伴憂鬱」與「親密關係」分開來看。
這樣說可能讓人混淆,畢竟是跟同一個人相處,情感難以明確分割,但在我心裡時常將兩者看成不同面向。在「陪伴憂鬱」的面向上,我從不覺得痛苦,反而有種「這個人真有趣」的探索感。但在「親密關係」中,我曾經因為伴侶的情緒急速轉變而有被地雷傷到的感覺。雖然不會用「辛苦」來形容,但糾結、困頓、能量停滯的狀態,仍讓內心產生了耗損。
兩者的差別在於:
「陪伴憂鬱」時的我,只是伴侶身旁的觀察者,並依自己的能力回應她的需求;「親密關係」中的我,則有情感流動的需求,需要雙方都有回應彼此的共識。
親密關係是共同經營,要有你有我的回應參與。
我不想因為我的需求壓縮伴侶在關係裡的生存空間;反之,我也不想讓她壓縮我在關係裡的生存空間。我們一開始相處就約定好,要在關係裡做個自在的人。這個約定除了是允許自己在關係中成為自己,也是允許對方成為他自己。
我想的是,如果連彼此最輕鬆自在的樣子都無法接受,那麼走下去也沒意思。這是我們從過往的關係中學習到的事,也認知到不斷地為他人改變,關係將難以長久。我們約好如果想改變,要出於「靠近自己喜歡的自己」為目的,而非擔心對方離去。
我認為單純談親密關係時,與對方是否有憂鬱症無關,而與彼此的意願和共識有關。所以時常將「陪伴憂鬱」與「親密關係」看成不同的面向。
陪伴憂鬱伴侶的我,不曾覺得辛苦。
如同〈我沒想過要她「好起來」〉中提到:「我沒想過要改變她。」之於我而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歷程,獨特又無法批評比較。當我們意識到沒有什麼需要被改變,便不會再為他人的狀態感到痛苦。
但這不意味著我在伴侶有情緒困難時會假裝沒看見,也不代表我輕視了她所感受到的困擾。我只是試圖聚焦於我能做的,在伴侶需要被支持的時候陪伴與傾聽,如果她願意,我們會一起梳理思考脈絡,找出事情的其他可能性,而不試圖改變她。
但在關係中有我唯一感覺辛苦的地方。
生活很快樂,但仍有難以迴避的矛盾。此時的我會抽離自己的角色,解析彼此的視角並標示出認知斷層。一方面同理伴侶的立場,協助她描繪內心的感受(相處初期的伴侶無法清楚指認自身的狀態),一方面又要自己說出立場與情感需求,最後再提出解決困境的具體方案。
一人充當 3 角(我、伴侶、第三方視角)的切割感,讓我無法純粹地流動內心的感受。精神勞碌與疲憊,曾讓我一度感覺關係失衡且辛苦。即便如此,我理智上還是知道伴侶在面對衝突的時候,心裡的焦慮與恐懼極其巨大,根本沒餘裕好好看看我怎麼了,或是她自己怎麼了,更遑論是去評估我們怎麼了(笑)。
我觀察到,這裡有一個陪伴者與憂鬱伴侶相處模式的分歧點:
我選擇將伴侶的反應看成是一種個人記憶的反射,而非用憂鬱去詮釋。伴侶事後也總讓我感覺到這些慣性反應不是對我的惡意,她就只是如實地呈現她自己而已。
相處前兩年,我們時常面臨是否要分開的抉擇。
我不想改變她,也不想為了配合她而改變我自己。即便不把關係中的衝突往憂鬱傾向去思考,但我仍然要直面一個問題:如果如實展現的她就是這樣,不帶惡意卻會讓我感到失衡,事後彌補又忍不住想同理她的難處。那麼,這份反覆挫傷的關係是我要的嗎?
反過來說,伴侶也可以思考需要安撫並彌補為她感到受傷的我,是她想要的嗎?我很感謝在梳理彼此的立場與認知落差後,伴侶總是堅持要「繼續走下去」。當她知道自己很安全、確認我不帶惡意,內心的恐懼會瞬間解除。褪下刺蝟的防備與攻擊後,底下是個願意付出、想呵護愛人的她。
回歸相處的初衷,確認繼續前行的共識與意願。
我們有走長走久的共識。如果連最自然的傷口都無法為彼此療癒、為彼此癒合,最後只會剩下兩個在關係裡耗損的人,而沒人想跟喜歡的人走到這一步。說白了,不要害怕在關係裡受傷,只要兩個人都有走下去的意願,疼痛而艱辛的清創是必要的過程。
我們依然會心疼彼此的委屈,也會因為讓對方受傷而感到內疚。但重要的是,為了繼續走下去,我們是否願意找出一起前行的新步調,冒著再次挫傷的險,為彼此再試一次看看?這是個漫長且不容易的過程,即便熬不過去,也不會有人嘲笑親密關係中的白旗。
不論辛苦是源自於陪伴時的自我挫折,或是關係中的衝突矛盾。回到關係本身,我們能做的只是誠實回答自己:這樣的相處模式是我想要的嗎?這與對方是否有憂鬱傾向無關,只與自己的意願有關。
與伴侶相伴第 8 或 9 年,我們仍然在生活中練習表達自己的需求,也學習坦承地告訴對方自己能夠提供的回應與極限。之於我而言,「坦承」的自我糾結並不亞於「配合」;兩人對齊之前的拉扯,其疼痛也不少於關係傾斜後的自我損耗。不過,坦承與對齊共識的結果讓我們走到現在,而這一切都很值得。
我必須坦承,我沒有在失衡的狀態下堅持關係的意願。幸運的是,在關係裡輕鬆自在的前提,讓我們矛盾時有個初衷可以回歸,並一次次確認彼此是否有走下去的意願?是否願意為了走下去而調整步伐?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認為這是當初約定好,允許對方做最舒適的自己,為此分開將成為我們對彼此最好的祝福。
再次感謝讀者的提問與分享。話說回來~相處的方法只能當成一種靈感唷!畢竟每個人的性格與伴侶都不一樣,沒有正確答案。而我的行為套在別人身上說不定是個可怕的災難?(笑)
祝福我們在關係裡擁都能有清澈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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