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一度以为,拖延症患者最大的解药,是那得以推迟的死线。
被没收的终点,似乎是我们这种人最需要的解药。
没错,在死线来临前的那几天,我想我闭上眼睛能够做到的梦便是如此,一个得以推迟的死线。我甚至为它加上一个梦幻般的定语,无限。
一个无限推迟的死线,我以为才是拖延症患者需要的解药。
我把糖衣炮弹错置成解药,而这比死线还要致命。
那些日子被没收终点之后,所有咀嚼都像是重复性的机械动作,我不再从其中的日子品尝到任何滋味。
所有酸甜苦辣都在终点被没收之后就消失了。
失去了终点,失去了句号,失去了可以开始定义一切的机会。
我无法确认失去死线的日子的时间是如何铸就而成的,更多像是从冰箱取出那凝结好的冰块。它们全都一模一样,且无差别地被倒出,却似乎不懂得如何融化。
真正的解药是得以闯过死线的那个自己,带着新的东西踏入,然后找寻。
我更加愿意找寻这种意义,即使过分潦草,即使要再一次懊悔。
人生本身就应该懊悔,因为只有得到终点我才得以审视一切,才确认那些情绪,而其中包含了懊悔。
我却往往因为只剩下懊悔。
拥抱死线之后,才得以重新鉴定的日子,让生存的意义后设式的在意义的废墟上开始重建。
我大概也没办法坚持着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因为维持着所有相同步调频率,在每一步落下之后都会褫夺我的感受。
从死线开始意识到如何而活,我便是这么走来的,反刍上一次压线的侥幸,喂养着这一次压线的拼命。
至于下一次呢?
我也要为了死线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