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人以為,心理師是天生擁有安定力量的人。但對我而言,成為心理師,是一條從黑暗裡摸索出來的路。
我曾有過將近二十年的重度憂鬱症病史。那段日子裡,我是全職媽媽,把孩子慢慢養大,卻把自己慢慢弄丟。
直到女兒上高中,我釋下照顧的重負,同時恍惚發現,我空掉的靈魂,像一座無聲的孤島--「我呢?我想成為誰?」
於是,我開始了七年的轉身。
這七年,每一步都走得兢兢業業。我先去讀社會工作,考上社工師;接著挑戰諮商輔導研究所,考上心理師。工作、念書、寫論文、實習、考試。那段時間,我不只是學生,是矯正社工,我還是一位母親,是一個在婚姻裡慢慢失溫的女人。
最後,我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結束那段維持數十年的婚姻。
那是對「女性必須溫良順從」的這個社會制度最深的反抗,是一個破裂,也是一次重生。
我重新投入職場,從民間團體到矯正機關、司法機關,看見一個個被社會遺忘、卻仍渴望重新開始的靈魂。研究所畢業後,我接到民間社團的邀請,陪伴藥癮者復歸社會。如今我是地檢署的執業心理師,繼續守在生命的邊緣,看見每一個人尚未熄滅的微光。
從事助人工作之後,最大的榮耀,是我得到多數個案的信任。
他們向我訴說最深刻的生命故事,我則在那些幽微又脆弱的片段裡,尋找可供療癒的元素:
有人從社交焦慮的困擾中復原;
有人解開了與父親多年的親情糾結;
有人在暴怒時闖下大禍,卻在諮商中哭著問:「我還是個好人嗎?」;
有人沉淪毒海多年終於聽進了戒癮的方法,第一次說:「我想活的不一樣。」﹍
但收穫最大的人,是我自己。
我從個案與家屬的信任與肯定中,重新肯定了自己。
我不再質疑過去那漫長的黑夜,因為它成為我現在陪伴他人的溫柔底色。
現在,五十多歲的我,面對未來不再徬徨。
這篇文章,我想寫給正走在轉型路上的你。
你也許正在經歷某種告別,也許還在掙扎著要不要重新出發。
請相信——
只要你還願意問:「我想成為誰?」 人生的下半場,永遠可以重新開始。
願你也能一步步,把自己找回來。
願我們在途中相遇,彼此照亮。
感謝方格子的推薦,也歡迎閱讀續篇「我是被痛一路推著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