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人會說希望找到Work&Life Balance的工作,這件事對於我而言,一直都是疑惑,我其實再問自己:生活是甚麼?
我懂工作,我也知道工作怎麼付出能帶給我好的感受,但生活呢?
我喜歡自己能有一個小小空閒時間,煮飯、逛到一間新的咖啡廳、打手遊團戰、但我也喜歡在假日有個空閒時間,找我想要深度鑽研的工作中的內容。
但,周遭的人都說我太認真工作了,沒有放鬆過自己,該出去旅行走走。
這十年以來,我幾乎一年出國出差三到四次,每次都是長途海外醫學會議,帶著一群客戶上課,也得在下課後,負責找吃飯的地點,對我而言,出國已經是刻入腦海裡的最辛苦的工作,要我在自己找時間出國?做那些功課?走走看看?我心裡想的是:我想要我自己小小安靜的MeTime。
可是當我這個熱愛我自己工作的人,在職業生涯中遭遇到隱形的邊緣化及權力削弱時,突然間,就像是把一個一直奮力在轉動的齒輪,放到一邊去,工作中頓失重心,你不再需要汲汲營營地去想接下來三個月、半年、明年怎麼走,我還是穩定地吸收這些新知、市場資訊,但我的建議都被一次又一次地變成高層會議裡的「回去再交給那個誰討論」。
我開始了解到人生原來工作不會你努力就仍擁有那個位置。
開啟了人生的心理諮商旅程,第一堂,心理師問了我發生甚麼事,他對於我相當是一個陌生人,我描述工作中遭遇的那些,他跟我說:妳辛苦了。我刷得一下哭到無法控制,壓抑太久了。
是阿,真的很苦。藥廠高位都是如走鋼索,你不知道究竟哪一刻是因為業績不達標被處理,或是哪一刻被內部政治而處理,你常常得隱藏情緒。
隨著心理諮商過程,我開始辨認甚麼事情會讓我感覺到低落、悲傷、沮喪、生氣,然後開始了如果發現這樣時,我該怎麼辨認這個情緒,並接受這個自己。
工作中充滿了鬼打牆的事情,過去我習慣及喜歡的效率和速度感消失,取代地是一階一階的流程跟共識會議,我開始記錄這樣的會議有甚麼利弊,還有這些人他們的優劣在哪?來轉移及減低我感覺自己的人生被浪費的感受。
每天都有新的事件,影響著心情,我感覺自己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是戴著面具,來事就處裡,一個是回到家裡後把溢滿的情緒變成眼淚,當把危機事件都處理完成到位後,我知道我的職位權力已盡數被收,但職位只剩擔責,未來出事的那刻可以拿來祭旗使用。
工作 vs. 生活要平衡,突然間對於我這個熱愛工作的人而言,也忘記了怎麼生活。
突然失去目標感,知道自己有影響力,但那又怎樣?我沒有大志到想要創業改變世界,我就是一個熱血的社畜,想要有人給我一個跑步籠,安穩又熱血。
感覺自己像是一輛一直以來都持續開往某站的火車,有著堅定地軌道和每天可以乘載上車又下車的人們,但突然間我這台列車不再需要走在這個軌道上,載人,因為我老了可能有危險。
那我要往哪去呢?
被擺在博物館內,訴說著我是第一輛載人火車?
還是...
換一條路線去載貨物,直到我不被需要呢?
我不知道。
然後我在嘗試著過著人的生活時,其實日子就這麼過了,輕鬆地時光飛逝,但我沒有深刻的印象,因為就是生活著。
我發現因為工作被刻意的經營及設計每個目標,所以留下印象。
但生活呢?被隨興地過著,所以當我失去工作重心後,我的生活用同一種活法過著時,我還是可以獲得那一小片刻的舒心,但你沒有刻意的經營與紀錄,生活沒有設定目標,只是活著,所以渾渾噩噩。
我在努力地找出生活的軌跡,所以我開始記錄,我不想用社群,因為社交圈上依舊有人樂於見到你的失落,並拿著你的紀錄作為飯後談資,即便我不是公眾人物,但十年持續在一個領域,人們都是八卦且舐血。
但,我需要紀錄,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想找到聽眾。
中年之路,孤單且悲哀的難熬,因為你不能再像少年般強說愁,但你的愁仍是愁,而旁人的對話只剩想開點,人生就是這樣。
是阿,我知道是這樣,但不代表我就該自己消化而不去記錄下來自己的情緒。
也不代表中年人就應該成熟且穩重。
我從不信Work&Life Balance。
因為當你找到自己享受的事、擅長的事、這世界需要的事,別人又願意付錢的事時,你的人生就會充滿著這件事。
我還在消化我目前工作中的那些,但我知道我的熱愛及擅長,我還需要一些勇氣,去探尋人們願意付錢的那個模式。
或許這就是這整個事件,上天在告訴我的聲音。
巧克觀察室。
-我不是逃亡,是在走在自我觀察及恢復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