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对付住在心中并以不同方式呈现的无明所施展的各种迷惑欺罔的手段,具备多种不同的方法以及锻炼调御「心」的技巧是很有必要的。如果能留心观察,就会看到「心」是诸法聚合之处,并且会造成很大的扰乱烦恼,以致于片刻不得安宁与放松。一般来说,这些聚合之物都很低级、没有价值,等着去扭转此人的方向,根本没有受过「法」的熏陶,无法体验平静与安详。
因此,想要能分辨出真实与虚妄的人,便一定是一个能观察「心」并以不同的方法调伏其心之人。而世尊及其教法对于修行此道的我们,就是最佳的典范;因为他们乐于居住在森林中,直到习于这样的生活。
事实上,大家的感觉可能都一样,都不愿意住在森林、山上或人烟渺渺的孤寂之处。但比丘却想要这么做,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成为有信心与信仰,并且是一个所思、所行都能自利利他的善男子。因此,他与「心」的趋向背道而驰,就像世人从事他们的工作一样。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去做在精神上或身体上都很艰困的事情。但他们(比丘)必须这么做,因为有其必要性,所以他们在世界各地都很忙,而不只是本能地吃、住、睡及躺卧而已。但锻炼「心」的难度可大得多了,而从未尝试过的人则不该将世上其他的难事拿来与之做比较。当修炼「心」的时机成熟,可能有人无法忍受而觉得是一种「折磨」或磨练。如果不去想即将到来的成果有多么美妙与不可思议,那么就极有可能对这项修行失去兴趣而放弃。
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掌控内心的无明的力道与顽强,并意识到其愈来愈顽强与抗拒,且有多么不利于并折磨着世人。因为锻炼「心」就是从心中去消除或驱除无明的一种修行,但驱逐的人却不想这么做,因为长期掌控人类与其他众生的心的霸主,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到别处生活不像在人的心中生存那样容易,在人的心中可以得到热情的款待与极其丰富的关怀,也不可能有缺乏或任何拮据。
如果无明想要欣赏任何一种「色」、「声」、「香」、「味」、「触」、「法」(ārammaṇa),它的奴仆一定会赶紧替它去找寻能让它满意的六尘,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先满足其欲望,至于赊欠下的帐务以后再说吧,因为想办法支付账务是在契约上签字的人的责任义务,而主人(无明)不会为此而抱怨,也根本不会为此而伤脑筋。如此一来,谁还会有钢铁般的意志肯将无明(辩才无碍的统治者)给驱逐出境并锻炼其心?
因此,锻炼心就是为了以「止」与「观」来觉知与观照出无明就是心的敌人,而这也是最困难的一件事。事实上,应该将锻炼心的修行称作是与无明的「生死斗」。这种修行绝非儿戏,也不像运动场上的竞赛那般有趣,而是去觉知无明究竟为何物,摧毁它们,让它们从心中消失。这也就是说,像佛世尊一类的人都不是凡人,而如果他跟我们凡人都同样有可以歼灭无明并让其消失的能力,那么就算我们不像世尊那般的不凡,但至少在断除一切烦恼的这件事情上,我们也肯定不凡。因为,摧毁无明的能力与跳脱其掌控的心,都是每一个人内在本有的神通,像这样一个值得礼敬的人是超凡的。
为了跳脱生死轮回而努力精进(vaṭṭa),也就是对心的锻炼,在各方面来说都是一项充满艰困与磨练的修行。不听从其本能欲望并在艰困之处(诸如:旷野山林)锻炼自己的头陀比丘,就好像活在监狱里的人。在他挣脱每一个无明的枷锁脚镣之前,他必须走向极限,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为了真实的「正法」而锻炼心,就是这样的困难。他不仅平时自律甚严,就连吃饭的方式都是一项纪律。因为,那也是一种修行,一个急于想从黑暗的丛林穿越并解脱的人,一定也会努力善用这项纪律来提升这方面的功德。
就算他饿得受不了,很想大吃一顿,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当他以「法」正思惟之后,他就一定会克制自己,只吃一点点,,只要能取得身心的平衡即可,,他会试着吃符合其需要的少量食物,以此不断地修行。如果在某些场合他应该增加其食量,此时他就必须很清楚这一点,而不能忘了本分。但有时会交互运用,吃得多一些或少一些,身心可以保持平衡,不会太累或生病而耽误其修行。因此,「心」至少会保持平衡并依其已不断提升的修行程度而稳健的进展。
如果,他的能力足够,而且精进波罗蜜(vāsanā--pāramī)也培育得很圆满,那么他就可以超越心之所欲,因为每一项正向解脱的修行方法都有助于其成就,所以那些发现禁食适合自己的人,就会看情况在较长或较短的期间内交互运用禁食、正常进食、少量进食。
接着,只要一有机会,「心」就会生起精进力。与此同时,身体会逐渐虚弱以使其修行能顺利继续下去,而「心」则会稳定与清晰地增长。然后,当时机成熟,禅定之功便会增强;而观智之力也会变得敏锐活耀,且依情况与禅定彼此交替运行。
凡是住在森林、山上、悬崖峭壁或其他不同的地方并且减少食量或禁食的头陀比丘,都将「法」当作是「心」的坚定目标,并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以各自的方法正向禅定的境界而努力修行,并不断观照因外界六尘(ārammaṇa)造成情绪反应而生的心识变化。
当「心」以正确的方法不断受到培育及照护,就会逐渐地进展。接着,禅定将会进展而变得稳固,而每一次运用观智时便更加熟稔善巧与广泛。之前不了解的紧接着变得清楚了,从未见过的接着也见到了,而之前未出现过的如今也在一心一意追逐真谛的心中生起了。接着,凡夫心中的懒惰放逸与软弱、不专注与不稳定、散乱、躁动不安、黑暗面等等负面的心理情结都会日复一日逐渐退去,直到能清楚看见它们都已消失。但尤其是对于那些经由恐惧来锻炼自己以及数日禁食的人来说,则端视他们是否适合这类的修行,还有对于长时间静坐并念住苦受(dukkha--vedanā)的人,他们从这三种方法中的任何一种所获得的成果都相当神奇,且远远超过任何修行的修练,稍后会应要求而做解释。
这里,我们将叙述比丘一般的修行方法。他们以上述的方法训练及锻炼「心」的方式,都取决于每个人在仔细考虑自己情况后所采取的技术而定,而每一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其中有的是住在森林及山上,有的则是找出能提升效果并适合于时间、地点与环境的特殊方法。因此,在比如像夜间这样的地方,当恐惧在心中产生时,为了调伏心中愈来愈强的恐惧,他们可能就会走向森林的另一处,在山顶或露天的岩石上静坐;又或是在老虎走过的各处经行,并持续一段时间。
同一时间,「心」审查了恐惧与死亡的本质,也同时检验了老虎的本质,而这些都是「心」所惧怕之物,并问自己老虎究竟有甚么特别之处?让自己这么害怕?我们必须去区别划分并比较这些「心」所认为不同之物。譬如:老虎到底有甚么地方可怕?是牠的牙齿吗?可是我也牙齿啊;是牠的虎爪吗?可是我也有指甲啊;是牠的虎毛吗?可是我也有毛发啊;是牠的虎头吗?……是牠的身躯吗?……是牠的眼睛吗?……是牠身上的虎斑吗?可我自己也有纹身或胎记呀;至于虎尾巴,就算老虎自己也不怕它,我又为什么要怕呢?
然后继续思惟:「至于老虎的心与我自己的心是有关连的,它们两者都一样,,实际上我的心是人的心,是比丘的心,有较高的价值。即使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不尽相同,然而它们的组成元素都是一样的,老虎和我之间没有足够的区别来证明彼此的恐惧。」
「老虎的心是动物的心,而我的心则是比丘的心,心里面有『法』,所以其价值与力量远超过老虎。我干嘛要怕一只只不过是畜生的老虎?进而降低我身为比丘的价值与身分?对一个具足戒的比丘,岂不是一种羞辱?」
「此外,佛陀的教法(Sāsana)在三界中是如此的殊胜,但里头竟然有一个玷污佛教、败坏其名声、也贬抑其尊贵的胆小比丘。藉由爱惜生命胜过『法义』的方式来贬抑三界中的无价之宝,并非正道,也不适当,而如果我自身或在佛教界以如此没有尊严的糟糕方式而死就实在太愚痴了。据说,以这种方式而死的头陀比丘就是『出卖』自己、『佛教』与其他各地的同修,这不是一个坚信业力因缘果报并勇敢面对未知的战士该有的死亡方式,我在各方面都是一个头陀比丘,我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而应以战士的方式死去,我应勇敢地在战斗中结束生命,这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及长期象征世界的佛教。」
「我必须正思惟,看清老虎和我自己的本质,老虎的身体和我自己身体的各部分,以及向内穿透并占据我的死亡恐惧。我必须以观智看清楚这一点,不能让这种恐惧吞噬我、玩弄我,然后好像没事一样地掠过,这会破坏我身为佛子与具足戒比丘的身分。所以不管发生甚么事情,我都必须奋战到底,直到我看见成败或今日的死亡。不管是哪一种方式,不论是带给我力量与声誉,并荣耀了佛教;又或者因为这种恐惧而同时毁了我自己与佛教,我今晚都会知道,,且现在我必须专注思惟并观照,继续锻炼,直到其崩解为止。」
当禅思冥想与解析正在进行的当下,便转向解决处理五蕴、无畏与恐惧等元素的问题,并细心坚定地找出真谛的基本法则,「心」开始从不断教导他的智慧中体悟,直到「心」已趋于安详平和,先前的焦虑都已消失,进入一种宁静与喜乐的境界。所有基于记忆(saññā--ārammaṇa)而情绪性收录的画面,也就是以前所相信的,接着便以各种方式全都消失了,独留心中的宁静与喜乐,圣洁又庄严。然后「心」从禅思的方法中获得信心,而这也是形成这种境界的因缘,也看到了它真的是摆脱困惑及寻找刺激、烦恼及恐惧的方法。当它产生的时候也获得了信心,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奇异与不凡的平静与喜乐的境界,这种境界我从未经历过,而我真的把恐惧当成了激励的因缘来禅修。」
这就是比丘用来摆脱恐惧的方法,直到他们自己见证了成果。但是,在刚开始以业处为修行方法的初阶,如果有大量的恐惧时,他们会运用「Buddho」作为初步禅修的前阶准备业处,而不是禅修的方法。这个方法同样可以驱散恐惧并达到宁静的成就,但不同之处在于,修行人此时的禅修并没有掌握到诀窍。
有一些比丘,当他们在蚊帐底下产生恐惧时,便会掀起蚊帐,没有遮盖地静坐。他们忍受蚊蝇的叮咬,只是一味运用各种能击败当下恐惧的方法坚定的禅修。一直到成功为止,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依「恐惧」而锻炼与调伏所得的定静似乎达到了更微妙精细的定境,而且这种定境比起一般禅修所获得的定境持续更久。虽然在上面的例子中,「心」处于最深的定境,此时会感觉身体彷佛完全消失了,在内六根与外六尘之间六界(āyatana)的「触」(samphassa)都停止了,一直到「心」抽离退出这个定境,六根(六尘、六识等十八界)的功能才恢复正常。
而所有感官功能(六根、六尘、六识等十八界)都停止的心境,很类似深度睡眠的状态,虽然并不一样。因为当一个人睡得很沉,就不会察觉外界有甚么奇怪或不寻常的事发生。但是,当「心」完全地入定静止,非常奇怪与不寻常的事就会显现,那个时候,定境中只有「觉知」。而一般正常的睡眠状态不同于这种从禅修中所获得的深度精妙的禅定。这种禅定的成就静界会一直钉在心中,且不管经过多久的时间,修行人在定境中都不会觉得无聊或无趣。
正是这些成就(成果)使得那些经过锻炼与修行的人变得坚定与勇敢,他们可藉由相同的修行模式,在未来自行运用,并且不管恐惧是如何强烈地产生,他们也都不会屈服。事实上,就跟他们以前所做的那样,他们宁可把恐惧当成是对自我的一种提醒,提醒自己不但要克服恐惧,也要捕捉胜利,才有资格成为光荣、有尊严的禅师。这也是吸引他们去找可以提升自我的恐怖之处的原因,而且只要愈恐怖,他们就愈会前往该处修行。因为,就算「心」表现出大胆、冒险犯难的精神,还是要亲身经历恐惧来锻炼,直到无畏无惧非常明显地生起,并运用能处理心中一切欺罔诡计的「止」与「观」,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应该去做的。
而我所谓这些地方很恐怖,我的意思是说实际上因为那些都是有老虎的森林,而且老虎喜欢常常四处出没找食物。有些地方,就算光天化日之下,牠们还是会四处游荡,但在晚上当这些地方变成了牠们的天然狩猎场,牠们就像在白天一样根本不怕人。但一般来说,牠们对人类根本不感兴趣,牠们反而喜欢动物,也就是可作为牠们天然食物的猎物。就算牠们在比丘驻足的地方来回围绕,除非牠们咆哮或吼叫,否则他几乎不知道牠们在哪里。但是,把老虎视为凶猛的野生动物毕竟是人的本能反应,而且在那些状况下人们还是会想躲牠们,也怕牠们。而一旦比丘进入这样的地方,他就非常清楚:「我已经走入老虎丛林了!」。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还会那么无所畏惧并轻松自在,就好像处在普通的市场里?他(比丘)肯定对牠们抱着不信任与恐惧的态度。
训练有素的比丘都非常的有善巧与能力,并值得受到恭敬与信赖。当他在他的驻足处经行并听到老虎的吼叫,他会继续经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之后当有人问起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会以很合理的理由若无其事地回答。当他被问到如下的问题:「老虎是凶猛的动物,会咬人,会吃动物与人类,而且我也常听说牠们抓人与吃人。可是你怎么能这样一副若无其事般地经行?难道你有神奇的护身咒或护身符?可以不让老虎不张嘴吃人?如果真是这样,拜托请教我,这样当我走入山林时,就不用怕老虎或熊来吃我。然后我就可以无所畏惧轻松禅修了,因为恐惧,使得待在山林里变成最大的困难,而如果我有法力高强的护身咒可以让老虎的嘴紧闭,不让牠吃人,让我更轻松舒适,这样我就不用再害怕了。」
他低调地回答:「老虎在那边吼叫,而我在这边经行,彼此距离好几百公尺,甚至可能有一公里之远,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牠真过来对我咆哮,跳过来要抓我并吃掉我,那才让人害怕。然而不管我在那里,我能听到的只是牠们用动物的嘴发出动物语言的咆哮吼声,却从未看过牠们对我采取任何会让我害怕的行动。至于你所谓的神奇护身咒,如果真的有,大家都可以善加利用,但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你到天界跟毘沙门天王学这样的法术咒术,可一旦你走入山林,一听到老虎的吼叫声,你还是会夹带着这个咒语逃命。不管这些咒语的法力有多高强,它们还是会因这些胆小怕死的人而失灵,这些比丘还会因跑得太快,连长袍都掉了下来,这些咒术也会被丢包。所以就算我真的有法力高强的神咒可以护身,我也不会把它传给像你这样的人,因为我怕你们带走之后会彻底毁了它们。不管咒语的法力有多高强,但如果这个人没有信心、不够坚强,这个咒语也一样无效。就像有人遇到危险时会将枪挂在肩上,但如果此人不知怎么用枪,那么枪对他也就没用。」
「你看,我只是在谈老虎与鬼,你就已经怕到发抖,你怎么可能还有心记得可以保护你的护身咒?你想到的只是会让你丢脸到很难忘记的逃跑。而我不会像你这样思惟,因为如果我跟你一样,我也就必须去学降伏老虎及其他动物的法术与咒语,而不会去关注如何降伏对内心来说是危险的恐惧,这样到最后,我会变成一个无能的人,没有尊严地度过余生。」
当想到老虎比人更厉害,就会让人感到丢脸。对许多人来说,光是看到牠们躺在那里、发出吼叫或一起玩耍,就已经很吓人了。有人觉得一只厉害的老虎就已经赢过与跟这种比丘学法术的无能之人,而他们得到的答案对他们来说早已是一则宝贵的教训。之前这种比丘的心早已习于鲁莽固执且无所节制地跳跃奔驰,但当他们以不断的精进力锻炼「心」,直到「心」变得柔顺且与解脱之道及理性相应,对于发生在人们身上的各种事情或突发状况都不会感到不安或惧怕。不管他去哪里或身在何处,皆能随顺因缘、随遇而安。在胆小的人所不敢前往的山林里,他能怡然自得地住下来,并将其视之为一个可以放松的庇护所,一直以圆满的方式休养并提升比丘的真正修行(Samaṇa--Dhamma)。那些一心向善并自我提升的人都应学习这种比丘的修行之道,虽然并不一定要像他们一样住在山林里。但在各种活动与义务中,于心中确立稳固的基本法则使自己向善的锻炼与修行的方法,不管是在现下或将来,都可从他人那里接收并受到启发;否则,世尊就没有办法弘法教导世人,因为没有人能像世尊一样以同样的方式修行,但有些人接受了佛法,并成为世尊的弟子跟着修行,直到他们也成为了完人,直到今日,他们在佛教界都是坚持传统的善人,且一般认为,有非常多的人已从这样的修行中证果,而这样的修行就是以弟子跟随老师的「声闻」模式来自世尊的修行方法。
每一个人用来提升其心智及梵行的各种修练方法,皆视其需要与能力而定。然而,在阿姜曼传承系统中的比丘,直到今日,都一直遵循其修行之道,且未曾舍弃任何一项方法。
关于前面提到的那个认为其他比丘面对老虎吼声不可能安然经行、并怀疑这种比丘一定有能让老虎闭嘴的护身咒的比丘,事实上,他真的是这样想,因为当他听到老虎在其住处附近吼叫时,他就会非常地害怕,就算老虎没有靠过来也一样。因此,他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当几个头陀比丘相遇并在合适的场合讨论法义时,就会听到以下有趣的内容:从内心及修行之道所产生的「法」、离欲梵行以及锻炼「心」的各种不同头陀类型、在不同时间产生的勇气与恐惧、当身体被逼到忍耐的极限时的痛苦与艰难。但最重要的仍是内心的「法」,也就是指每个人在各自不同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方式所经历的止与观。当他们聚在一起谈论他们的经验时,大家都各自基于自己「心」的层次与修行成就盍各言尔志,因内容实在太过有趣而让人忘却长时间坐在地上的酸疼与痛楚。
某些情况下,但不多见,有比丘提到他入安止定(色界定)的三个不同的阶段。第一阶段,呈现了略微的平静,出现了「喜」、「轻安」;第二阶段,「静」与「喜」愈来愈明显地增长;当达到最后第三个阶段,身体消失了,彷佛身体根本不存在。六根(āyatana)也停止了运作与功能,而独留微妙、难以言喻且最不可思议的「觉知」。
这就是他们所谓禅定(安止定)的全然境界,这种境界本身能替「心」形塑一种坚实稳固的基础。坠入了像这种全然静止境界的「心」,在退出之前一般都会在这种境界休止几个小时,有时候还可能会停留到12个小时之久。有的人在出定之前,一直都维持同一坐姿而没有更换,可能都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是否疼痛或僵硬。而事实上,「心」与「诸蕴」发生了如下的情况:
当「心」止息并静止下来,直至已臻上述的全然安止定,「心」与「身」就不再对外界的一切干扰做出反应,而此时「名」与「色」的组合便可以想成是处于一种比深度睡眠还要更精细微妙的状态。这就是说,因为,一般人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睡眠之后,一旦醒来,身体的某些部位就会感到酸疼。可是一旦「心」退出了这种禅定境界,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酸疼与痛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就会恢复正常自然的状态。于是这便给了大家一个好理由去相信那些传说中入「灭尽定」(Nirodha--samāpatti)达数日的比丘都是真的。因为据说,首先,他们可以长时间入定;其次,他们的身体与健康仍处于正常的状态,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或虚弱。
头陀比丘的说法开示都围绕在他们的修行成果上,也就是他们所经历并达到的成就,以及有关他们在不同的地区修行的地点,这就是他们经由「心」对真谛的所知所见并传递给彼此的方式,并长期提供了他们精神的食粮。
他们谈论的内容从不涉及世俗经济与政治、世俗的得与失、世俗的爱与恨、世俗的愤怒、敌意、嫉妒、羡慕,甚至连提都不会提到,因为他们唯一关心的就只是修行。至于,他们要谈多久就端视其需要而定,那是提升听众心智的一种方法,令其深深「沉浸」并全程浸淫在「法」中。
这是一种非常棒的法会,在佛教的偈语中(《吉祥经》)有最佳的描述:「Kālena Dhammasākacchā etammaṅgalamuttamaṁ」,意思是「适时论法义,此谓真吉祥。」。因为这样的对话在那些修行此道的人之间,重在明辨是非真假并弘扬真理,他们完全不会吹嘘自己的成就,也不会炫耀自己的博学多闻。每一个人的「心」都一直处于平静状态,在他人陈述其心得时,等待并专心谛听。但如果当中任何一个人在谈论法义时被发现有缺陷或错误的地方时,都会随时虚心并恭敬受教,接受其他修行更好的人的指正。这样的谈话是彼此对于「道」、「果」、「涅盘」(Magga--Phala--Nibbāna)等解脱知见成就的一种检验与应证。
这样的比丘一旦对于彼此修行的价值与功德都充满了信心且没有任何疑虑时,便可私下密集交谈,彼此坦诚自己的修行成就,无须保留任何东西或保守秘密。经由这样的方式,修行人便可以很清楚知道每一个人的修行成就为何,他们知道:这个比丘已有这般的成就,那个人有如此微妙的心境,那个人有很高的观智,那个人已经很接近跳出生死轮回并达到免于恐惧焦虑与自在的解脱。至于这一个,其禅修很放逸懒散,当他每一次静坐禅修时都在点头打瞌睡;事实上,不管他坐在哪里,他都在低头打瞌睡,因为打瞌睡就是他最擅长的本事。因此,我们不应该理所当然认定所有的头陀比丘都是认真的好比丘,而我自己也曾经很善于打瞌睡,,但我并不喜欢炫耀此事。
僧团里,有比丘的「心」正逐渐趋于静定;有比丘就快要入定;有比丘对于外界超自然事物有很特殊的知见,诸如:饿鬼、鬼魂及天神等等;有比丘一旦坐下来就喜欢禅修;也有比丘喜欢修「不倒单」;有比丘会减少他进食的量;有的则会禁食;有的喜欢到森林里找老虎及熊,把老虎及熊当成恐惧之源,透过观照与审视,藉此来训练自己克服恐惧。有的喜欢在山上的夜晚经行,寻找老虎来训练自己。有的则喜欢接待神秘的访客,诸如天神一类的非人。
但僧团里也有比丘惧怕鬼魂与饿鬼,很可能他的父母在其成长过程中老是以鬼屋及凶宅等一类的鬼故事吓唬他,以致于就算他出了家还是会怕鬼。也有比丘很容易就接受并相信他人所说的,且在接受之前也不先想一想内容是否合理;反之,也有比丘的想法很多,很有个人的看法,不轻易认同他人的意见。
也有比丘聪明绝顶、天资过人,每一次都会在接受某些信息之前先善加思索,不会盲目相信。每当阿姜教他们「法」,在结束后,就会有某个像这样的比丘对这个阿姜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然后在他们之间进行很理性的对话,而其他在场的人也因他们的对话在知见及修行技巧上都获益,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可以帮助那些修行此道的人提升其「止」与「观」。像这样的人可令其他同修大增光彩,他给其他的同修带来了尊严,并使得教导及训练他们的阿姜产生了信心。不管这个比丘身在何处或与谁同住,每一个人对他都有信心,也感到放心。当他独自静居时,他便努力以理智及「法」来妥善地照顾自己,绝不会做出让同修退堕或造成损害的事。当他与在家人接触时,他的举止言行都会表现适当,绝不会过度涉入在家人的事,因为这对头陀比丘界来说一直都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虽然,一般来说这都并非有意为之,但善巧与谨慎的缺乏也可能会造成另一种德行的损失。
当「心」入定时,另一件事便很可能发生在那些修行人身上,因为接下来便进入「静」、「定」,而不会被外界世俗所分心或忧扰。「心」往往会变得辩才无碍与机智过人,很容易使修行人得意忘形。他很可能会认为自己已掌握了善巧,而尽管事实并非如此。而唯有在第一次尝试修行中没有忘了自己是谁,才可能获取某些善巧。但那些修行人,往往就是会这样得意忘形,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事。因为这是「心」获证「戒德」、「静」、「喜」与「止」的第一步,因此令修行人感到兴奋不已而得意忘形。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人去警告他,他很可能会因为博学多闻、通晓法义而变得自信满满,并且很自负骄慢地宣称:「『法』生起了!!」。然后他的辩才无碍就会演变成「大吹法螺」,他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善于说法,也认为「法」在他的心中已经生起。然而不管他说了多少,「法」却愈来愈浮滥,犹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他会全神贯注不断演说下去,不晓得讨论及给予开示的时间都已过了好几个小时,而这种情况每一次都会发生。
这样的人,在与他人接触的时候,搞不清什么时候该说话或不该说话,而他的演说也同样不会结束。不管他听闻过多少「法」,他都会全掏出来对来听他说法的人演说,直到他被掏空为止,都搞不清听众为何而来。他只是一味大言不惭地弘法,即使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修为,他还是尽情地弘法。他不断地弘法,却搞不清自己会不会太过分而伤害了法;他无法经由实际的修证来提升并护「法」,并在心中筑起一道堤坝防止心中的法溃堤泛滥。就算大海的水平线下降,因遭到忽视以致没有时间修证的「心」,必将愈趋堕落并降低水平。因此,没有任何自我提升的修证而「自我分享」的「心」,必将每况愈下,直到一无所有。
最后,只剩下妄念纷飞及充斥的烦恼,如果他要想办法解决,就不能静止,他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将「心」引入定境。因为一旦冷静下来,他的心就会开始产生变化,会变得自以为是、虚荣、轻挑浮夸、焦躁不安及阴郁,不论是行、住、坐、卧或其他任何姿势,他的心就像是失火一般,找不到任何的平静与安宁。当他找不到任何逃生出口,可能就会放弃求生,虽然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情况只会变得更糟。因此,他会这样想:「当时时刻刻都只有这样的烦恼、忧虑及不安,我又何必穿着僧伽梨成为僧团的负担?我干脆脱下僧伽梨好了(还俗),反正我又看不见其功德。我必须脱下僧伽梨才能摆脱这种来自负面情绪的焦虑,以及打从我出家以来的负面思惟。」
但就算脱下了僧伽梨,如果此人还是有这样的思维,依然不会变得正面,仍像以前一样缺乏戒德,像当初一样一无是处。脱下僧伽梨(还俗)可减轻佛教负担的这种说法,并非如此,因为佛教不会因此变得更轻松,事实上就只有一如既往坚持真理的佛教。
总之,不善的是「我」,无用的是「我」,由于不正思惟而产生的重担也是「我」。这就告诉我们,不论我们多有钱,如果我们恣意挥霍而不储蓄及开源节流,最后终将坐吃山空。同样的道理,如果任由「心」自生自灭,其结果就是必须随时随地独自承受的困扰与烦恼。因为道德善行,,善与恶,,都不是任何人的财富,而唯有实践行善的人才有资格承受其果实。
因此,世尊教导我们应非常谨慎并善护身口意,不可耽溺于情感冲动。因为当行为的恶果产生时,就会招来很大的障碍,因为这些恶果远比一整片百岳大山还要来得更厚重,因此有智慧的人会惧怕这些恶行,并教导人们应惧怕邪恶,且直到今日他们依然教下去,因为他们很清楚善恶业行所招来的善恶果报,世世代代永不改变。
综上所述,从戒腊最深到最浅的头陀比丘,能够在无需深入探索内心的内明知见(ñāṇa)的情况下,便可了解彼此心的境界。因为这些在头陀比丘之间的法义的讨论一向都被视为极为重要,而且都会定期举行。因为他们会把它看成是彼此知见与经验交流的一种管道,以及各自不同的经验与修行中所生的「喜乐与启发」(Sammodanīyagatha)的分享管道。
当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时,每一个人都可以就他自己已知的经验提出来分享,可能或多或少、也可能粗浅或微妙精细。这时,在他们谈论的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便有机会听闻。但当两个阿姜聚在一起谈论时,如果他们的兴致愈高,谈论的内容就愈有趣。因为他们的修行都很高深,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如果「止」与「观」的功力(vāsanā)浅薄的人,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并感到惭愧,会很想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所体验的成就。
聆听阿姜们聚在一起时的讨论,真的很令人着迷与不可思议,让人很强烈地想知道并目睹他们的修行方法。那种感觉就好像心都碎了,但能使他如同他们一般体验的「止」与「观」又被埋在何处呢?他不知道!就算在思想中寻找,也找不到。因为一切都是黑暗与模糊不清,就好像能使人满意并在余生带来一些心灵喜乐的好事或特别的事都不会发生,以致于拖着一幅无用且充满愚蠢的尸体死去。
看着那些在一旁听闻的人,似乎都显得很庄重与平静。就好像大家都正奔向完全断除烦恼的目标,却留下因能力不足而找不到「止」与「观」来拯救自己的人,让他独自在生死苦海(vaṭṭa)中淹没。愈是这样想,胸口就愈闷,心也就愈担忧,就好像被扔进了丛林中,凄凉又孤独。
而当讨论法义的聚会一旦结束,就会偷偷去问其他在场的人:「你听完佛法的对谈之后,请问有什么感想?我会这样问是因为我感觉我的心好像要碎了,当场就快死了。他们讨论的正法是那么的神奇与不可思议,而我反观我自己,就好像一只栖息在黄金山顶上的乌鸦。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总想把尸体埋在地里好摆脱它,总以为这么做便可以减轻佛教僧团的负担,可减少一个缺乏内心修为能力的害群之马,就跟现在的我一样。但你与其他在场的人又是怎么想的?请老实告诉我,我好将它当作一堂能使我如释重负并摆脱忧郁绝望的佛法课程,因为我的心好像就快要碎裂了。」
一般来讲,那些敢说出来的人都会说同样的话,因为大家对阿姜们所说的修行成就都感到极度的欢喜渴仰。然后,他们会反省自己,因为他们也希望那够那样,然而当因缘(hetu--paccaya)不具足,失望便产生,然后导致各种不满(dukkha),可一旦从其他也正在学习及锻炼的人那里听到相同的故事,他们就会觉得宽慰及如释重负。接着,他们就会继续锻炼自己,而不用担心害怕自己做不到或达不到这个或那个境界,而这些惧怕担忧都是对自己没有必要的伤害。
之前,我们曾讨论过有些头陀比丘是如何在天黑之后敢前往并坐在有老虎出没找食物等会危及自己生命的地方,还有一些比丘又是如何在夜晚的山上游方找老虎,而这些都可能让人很难以置信。因为这种事情可能会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比丘要坐在这样的地方或去找老虎?即使只是待在他们落脚处的附近就足以使人胆颤心惊,让人怕到无法喘息,所以他们会什么非要用这么激烈的方法呢?因为对一般人来说绝不可能这么极端,,除非他有一点不正常。」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某些比丘的事迹却与此相悖,因为当他们坐在居处附近时已战胜了恐惧,就彷佛他们在老虎居住的地方禅坐或经行一样。
然而,一人独自在其住处附近所产生的恐惧不过是其中一种,可以用适当的方法来对治克服。但他们主动以各种方式去找的恐惧,例如:去山中、在岩石上禅坐或找老虎,可就非常强烈,远超过一个人在居处附近禅坐时的恐惧。如果他们没有能有效克服恐惧的方法,一旦真遇上了老虎,便很可能会疯掉。因此,他们就必须采用非常的手段来弭平恐惧,直到恐惧被每一个为自己量身订做的好方法给彻底消灭为止。
在受到恐惧的蹂躏下去锻炼「心」,直到能经由相应的善巧方法来摆脱顽强的黏着,是当务之急。一旦「心」屈服于「止」与「观」,其结果就会明显变得不可思议且出乎意料:
首先,一旦恐惧被善巧有效的方法所消除,「心」就会开始转而愈来愈勇敢无惧,之后,「心」会趋于完全静定而无有恐惧。
其次,当「心」从这个境界退出,无所恐惧仍一如既往而不会退转到之前的恐惧状态。
第三,这可以成为「心」的明证,可以非常清楚显示如何经由有纪律的训练来迫使「心」舍弃诸如恐惧等资助其顽强执着的各种因缘。
第四,以那种方法或其他「心」的善巧方法来锻炼自己,便可感受到欢悦自在,且无惧死亡。
就算以其他的方法修行,必须了解到这些比丘已经从修行中见证了成果,产生了信心,才如此修行。这使得他们继续在心智的发展及心中的修练上不断地增进,直至他们安抵长久以来所渴望的目标。
因此,心的锻炼,或者锻炼本身,比丘们所采用的方法有很多种,以相应其各自不同的根器波罗蜜。但一般来说,他们每一个人所使用的修行方法都是过去带给他们成功的方法,因此他们必须继续使用下去,而不是更换其他的方法。
大家的波罗蜜、根器、个性都不尽相同,而有些人失去了正念专注,而这是自我控制所必备的,一旦恐惧产生,他们就会失神恍惚,而且屡试不爽,不管他们怕的是什么。像这一类的人就不适合使用恐怖情境的方法来修行,因为这样做恐怕会使他们崩溃疯掉。
因此,所实行的头陀修行类型就必须考虑每一个人的个性(波罗蜜、根器)的差异以及相应的方法,而且是能使其获得心智力量的方法。我们不可以一听到某种方法有效可行就直接实行,而不去考虑自己心智的特殊情况;因为这么做极可能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这也就是说,修行的目的不是让修行人变得更脆弱或虚弱,重点是找出什么样的方法才是相应的,而大家可以依其自身的条件、根器(波罗蜜)从中获取功德。因为如果他们读到这一段,有的人可能会认为不管他们找到的是什么,都是单调乏味、困难或反常的,而觉得不相应。从而认为:「这个修行方法不适合我,与我不相应,因为像我这一类适合舒适生活的人,没有必要用各式各样恐怖的情境来打击自己。我大可以舒适地吃饭与睡觉,而这比较适合我这种喜爱舒适生活的个性。」
但我们要忆念世尊,,第一个比丘与阿罗汉,也就是世人所归依的对象,他是透过严格的修行与锻炼才能觉悟而成佛,而他的修行方法并不是那种好逸恶劳的懒人所认为的好方法。因为如果不能与心中的贪图享乐背道而驰,不实行严格的纪律来锻炼心,一旦心有了渴望、贪欲,就绝不可能光靠吃、睡、住等方法便能达到解脱成就。
以上所述的这些严格强硬的修行方法,其设计的理由都是基于人类的无明就怕被强而有力的锻练所压制,而不让「心」恣意为所欲为。如果我们稍加施力,它就会稍微退让,直到足以证悟解脱。但如果我们退让并稍微妥协,就会坐大它们的恶势力而每况愈下。
我们必须运用多种训练及锻练的方法来吓退无明,以获取一些平静,而想要看到无明屈服的人,就必须实行相应其个人特质的强硬方法作为其锻练的修行之道。而这对他们来说,有可能是一种经常绕过无明并一点一滴逐渐削弱歼灭它们的方法。而这也一步一步减少折磨「心」的不满,直到他们藉由这些方法帮助自己安抵平安之境,也就是幸福与喜乐之「境」。
那些经由强硬的方法从锻炼中获得成果的比丘,都真的获得了显而易见的效益。通常这是因为需要以这种方法锻练的心,其特质都是胆大无惧,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投入一切而不会摇摆不定。当战斗时他会认真奋战,当面临死亡时从容就义,而绝不轻言放弃妥协。
因此,当他训练自己克服恐惧,他会找一处真的可以这么做的地方,就好比在锻炼中他把老虎当成老师来帮助自己。他了解越是恐怖的地方,他就越会去那里以「生死斗」的方式锻炼自己。
在这种时候,他甚至准备赴死,只为求能见证到以锻炼为基础的「止」与「观」令恐惧消失。他完全听天由命,否则绝不可能在恐怖的地方来锻练一颗已受到惊吓的心。但事实上,他承受的了,直到他看到恐惧的威力以及「法」的威力如何与之抗衡消长,然后恐惧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勇敢无畏明显生起,这证明了他所使用的锻炼方法并非毫无意义或价值,而事实上它们具有很大的价值与功德,甚而远超乎人们的想象。
有些人一旦听到附近有老虎咆哮,他的心就会变得平静;而有的人一听到老虎的脚步声,至于是否有人害怕或不害怕,不会去防卫也不在意,接着「心」立刻专注收摄,然后入定。而其他如果以一般普通的方式修行的人,他们的「心」就不可能柔顺并入定,可一旦他们在老虎走过的途径或处所静坐禅修,虽然那个时候实际上并没有老虎经过,「心」就会想到并害怕老虎来找他们,因而转向并入定。
当恐惧出现时,有两种禅修的方法。第一,使「心」专注收摄并安住于一贯修行的「法」,完全不给「心」有溜到外面去想象任何动物或老虎的空间。其禅修只安住于「法」,以正念专注来监视并控制它。然后不管是生或死,都会完全以当初修行的预备业处(parikamma)为依归庇护。一旦「心」如其所愿让步并被打败,真的以「法」为依归而不再紧抓这个或那个,就一定会趋于平静,而一旦「心」入了定,恐惧就会立刻消失。这就是刚开始修行的人的修行方法。
第二个方法则是能入定并有一定基础的人所使用的方法。当恐惧出现时,他们极可能以观智来观照,换句话说,他们会分析并审查恐惧,并逐一分析检查老虎的全部,也就是「心」视之为恐惧的对象。从而他们会观照老虎的牙齿、爪子、虎皮、虎头、虎尾及身体的中间,穿透每一个部位,开始讨论并盯着它,找出它到底哪里吓唬人,直到其本质被观智给清楚地看透,恐惧便自动消失了。这就是那些已习于内观(vipassanā)的人所采用的方法,他们可能会以这种方法来治愈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