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未曾閒過,對嗎?
香港人,「閒」實在很奢侈。每天排滿了課是家常便飯,從小就算父母不催促,孩子都會在力爭上游的環境下努力把自己的閒暇填滿。做完這便忙那,總之一刻停不下來。「浪費光陰」在大都市的昂貴生活中是罪大惡極的事,每一個母親都會教小孩子如何不虛度光陰,生命苦短,要孩子們把握時間做好每一件事。
小時候小孩子以沒太多閒着為榮,長大後又會否以沒閒着過為恥?因為沒閒着,腦袋沒空間,以生存代替生活,然後告訴自己:我很充實。結果生命怱怱路過,鳥語花香都品味不到,生活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回事?別問,上一代告訴你只要努力讀書工作儲錢供樓養家,你就會是(或被視為)成功人士,擠身社會上較高的階梯。否則一世庸碌,只能滑落較低層的食物鏈。
還記得小時候學那個primary/secondary/tertiary industry。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明明對人類豐盛的生活而言primary industry應是最重要的一環,但縱觀社會各界,最富裕最多資源很多時反而是tertiary industry。經濟我不懂,但人活着還得靠食物吧?當交易食物所得大於種植食物的源頭太多時,人類確實已癲倒世界常規。
不懂卻不能不理,畢竟生活在社會,賺不賺夠糊口仍然重要。結果閒不下來都因為要為自己賺取更多時,生活早已被忘卻,換來無盡的生「存」和生涯(捱)。
欣賞熱愛自己工作的人,因為這是生命推動力。無論是一名農夫或老師或工人或經紀,熱愛工作的那份專注和投入都一樣。從做事獲得滿足,得到金錢作代價這副產品,那人的精神就會飽滿喜樂。否則為賺取暴利捨本逐末甚至放棄理想只投入自己不喜歡的界別撈飯吃,雖未至於嗟來之食但也相距不遠矣。
若無閒事掛心頭,其實可以自己造就。工作再忙碌生活再煩擾健康再糟糕感情再複雜,每週抽一兩個小時獨自一人靜靜地過,或咖啡館或圖書館或郊外或瑜珈課……聆聽一下自己的身體吧,閒事處處都在,要掛上心頭的其實都非等閒,好時節得自己製造,別讓一個人太累。那個人,便是你自己。
感謝女兒,寫這篇,是因她病倒在家休養時,無聊地對着貓狗扮老師教書讀通告發功課(對,是發功課給我那貓主子)時啟發了我。這個畫面,造就我這刻的人間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