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苦與榮耀》裡,「Pain and Glory」是一把雙面刃,相互交織出薩瓦多色彩斑斕的過去,但所謂的榮耀隨著時間經過,轉化成他的財富、他蒐集的藝術品、他舒適的住宅,在這個空間裡,他安逸地享受漫長的痛苦,並在悔恨中度過晚年。薩瓦多真正的恐懼是對創作的熱情不再,他沒有充分的動力去重新挖掘與整理他的過去,如劇中對白所言,他就是無法再進入那個狀態中,創造虛構元素去呼應他的真實人生。《痛苦與榮耀》不斷地反芻這個問題,薩瓦多在尋找自己創作的能力,而他必須要先走過一段路,去重新認識創作對於自己的意義。
在《痛苦與榮耀》中,最有趣的或許是阿莫多瓦帶領角色經歷創作歷程的方式。對照他的早期作品《慾望法則》(La ley del deseo,1987),才華洋溢的電影導演吸引來愛慕他的俊美青年(由當時仍然年輕俊俏的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演出),而牽引出一連串愛慾糾葛的災禍、欺騙與謀殺,最後,在一場如同儀式般神聖的性愛之後,導演近乎瘋狂地將房間中的打字機──也是一切糾葛的起點──扔出屋外;而在他另一部被認為帶有自傳色彩的電影《壞教慾》(La mala educación,2004)中,一位同性戀者回顧童年經歷,創作出劇本,則成為重新連結一段關係的關鍵,但伴隨這則劇本而來的敲詐、欺瞞與愛慾,亦讓他在自己的打字機上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