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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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又看到了一篇新的Metoo文章，現在主角是誰我都不特別感到意外，這些事情的發生行之有年，只是我們這個社會比較傾向責怪受害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大叫不掙扎？」、「你是不是想要錢？」、「你為什麼現在才講？趕流行嗎？」不能責怪社會上大部分的人，因為大家都希望為受害者塑造一個「你自找的」樣貌，這樣只要我們不那麼做，我們就不會遇到這些事，因而感受到安全。

但是受害的瞬間往往不是如同大眾所想像的樣子，要當下馬上就反應過來、大聲呼救或掙扎、甚至冷靜蒐證，都是不太可能的，更何況大部分的性侵或性騷擾都是熟人進行的，光是你對於一個平常熟識的人突然做出讓你無法理解的舉動，要馬上做出反擊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啊，你的認知出現失調，你可能只是腦中一片空白，並且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對方平常是個多麽和善的人啊！然後等到一切發生以後，你更加懷疑自己，你也不知道哪裡可以發聲，即使你有勇氣說出來，也可能沒有人相信你，或者你看到說出來的那些人受到的對待，讓你更加堅信，安靜是對自己最安全的做法。

我曾經和一個年長的朋友聊到「無聲」這部電影，裡面揭露了啟聰學校裡的性侵事件，當時朋友給我的反應竟然是「為什麼他們要把這個東西拍出來啊，這樣不是會害大家去學校很害怕嗎？」當下我非常驚訝，原來有人是這樣思考的，他們覺得這些聲音就安安靜靜地躲在社會角落就好，為什麼要說出來讓大家覺得不舒服，造成社會的恐懼和不適，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經歷過，無法想像那種感覺，但聽了也會覺得不舒服，是啊，光是閱聽這些人的經歷都讓人那麼難過了，那我們為什麼必須要知道呢？

我想起「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的一句話：「我希望你永遠都沒有看過世界的背面。」

我自己從事的行業比較特別，每個月都會有擒拿術和防身術的教學，一個月只有一個小時，其實非常不足，即使是大量接受訓練的人，在危急的時刻，都不一定能順利地利用所學的防身術脫身，這需要經過不斷不斷地重複施作，直到變成一種反射動作，才有可能遇到危險的時候瞬間反應。國中的時候，曾經在路上遇到一個坐在機車上，雙手放在腿間，奇怪的男子，他叫住我，問我附近有沒有泌尿科？我還傻傻地開始思考，他見我沒反應過來，便一直用眼神示意我看他的腿間，我往下一看才發現遇到暴露狂了，當時我只能翻了個白眼裝作沒事地走掉。曾經想像過的嘲笑對方「那麼小還敢出來給人家看哦？」之類的言語，當下完全沒辦法說出來，也許當時我年紀太小，現在我如果遇到，可能會做出比較剽悍的反應吧？

我想說的是，我們從沒有接受過「如果我被騷擾或侵犯了我該怎麼反應」的訓練，即使女孩們從小到大都被說要好好保護自己，但那就只是紙上談兵，沒有一門課是「騷擾的瞬間我該怎麼做」、「如何辨識出騷擾」，連女性都是這樣了，更別說從沒有被教育過「自己也可能受到騷擾」的男性，他們對於性騷擾的認知和女性相當不同，很可能自己被騷擾了也沒有意識到。這波Metoo運動剛好始於「人選之人」這部片裡，受到騷擾的女下屬，她很幸運有個「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好不好？」的主管，但很可惜大多數的主管其實都像卜學亮那個角色那樣，希望息事寧人，或者加害者對公司的功能大過於受害者，成本最低的解決方式就是請受害者走路。

這部劇集帶起了偶然的第一槍，然後秘密一一被揭開，這些是必然發生的，趨勢就是如此。

由於70%的受害者都是女性，身為可能的加害者，男性人人自危，尤其很多男生喜歡開黃腔當作有趣，其實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很多，真的不一定要講黃色笑話。我聽到一些人會很白目地說：「哎唷，以後我都不敢靠近女生了，跟女生多講一句話，多看她兩眼，就會被說騷擾哦！」

很遺憾你媽生給你腦子，你卻把它擱著不用。

國中的補習班裡，曾發生過一件事，在那個年紀，對性懵懂好奇，所以我會和女同學傳閱一些18禁的書，補習班裡的男生也有看到這件事。而當時有一個男性的老師，非常喜歡在上課課堂上開黃腔，引得男同學笑得曖昧，但我身為女性聽完是完全笑不出來，於是我把這件事情跟補習班反應，希望能夠有所改善。

而那個老師的反應是：「自己可以帶Ａ書來看，啊我們不能講黃色笑話哦？」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開了眼界，我看我的Ａ書，有叫你一起看嗎？但是你公開地在課堂上講的話，是所有在場的人都得一起聽，我覺得不舒服，你倒是講得很理直氣壯，好像我不夠純潔、不構成被騷擾的形象。

網路上最近在講一個笑話，說你如果不確定這件事可不可以對女生做，你就想想，你敢不敢對巨石強森做這件事？如果你不敢，就不要對女生做，比如你敢摸巨石強森的屁股嗎？

不過這只是笑話啦，今天看到 #志祺七七 的影片，我覺得裡面講到一段非常棒，是說有一個女性在日本居酒屋工作，她的男老闆非常喜歡開黃腔，但是工作多年她都沒有覺得不舒服過，原因是因為第一次老闆開黃腔時，下一句他馬上問：「我剛講這個尺度是ＯＫ的嗎？妳有沒有不能被觸碰到的底線？」而這個女員工也很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底線在哪裡（腦子能這麼清楚也很厲害），所以只要不觸碰到這些底線，無論話題有多開放，他們都可以聊。

我想這就是一個很棒的例子，Metoo運動不是為了要譴責男性或者造成兩性對立的，而是讓這些曾經受害的人，有機會不再責怪自己，也讓大家思考，我們在相處時，是不是應該更去注重對方的感受，不確定的話就可以多問一句「我這樣子是ＯＫ的嗎？」去確定對方能接受的程度到哪裡，這才是真正進步的社會。至於那些真正充滿惡意的加害者，他們才不是不知道界線在哪裡，他們就是故意踩線的。

我想這波運動還會持續一陣子（唐老師真的是魔女啊，一直預言一直爆），然後小菲和張蘭則是樂呵呵，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