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課」筆記（二）

正文

這一篇筆記，主要介紹這本書最核心，也是我們花最多心思在小說中的部分：角色、情節、對話與場景設計。

角色

我們作者與讀者，永遠都比較喜歡會犯錯的角色。許多動人的故事，都是由主角犯的錯開始，或者主角犯的錯帶進高潮。

完美的主角，如同龍傲天或瑪麗蘇這樣的完美意淫用角色，讀者只要看過一兩個類似的類型小說之後就會厭煩。

我個人看過的小說中，能帶給我深刻印象的小說，都是充滿著犯錯、誤解、衝突與失敗。沒有這些挫折，角色無法建立深度或反轉的戲劇性。

而塑造人物時，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對白。一個成功的對白，可以讓讀者光是靠看對話就知道這是哪個角色講的。甚至不用作者在旁邊贅述，也能讓讀者在字裡行間看出說話者的情緒。

一句能夠帶出人物特質的對話，勝過三頁叨叨絮絮的人物敘述。

反過來說，一個為了推進劇情而硬塞到人物嘴巴的對話，能讓讀者瞬間出戲。

讀者不是笨蛋，現代讀者閱讀量是古代讀者的幾十上百倍，不要小看讀者從簡單扼要的字句讀出其底層意義的能力。也不要小看讀者因為角色說出一句作者硬塞的對話而出戲的可能性。

在角色對話之外，替角色設計符合其性格的動作，也能增加角色在讀者心中的印象。

情節

一直以來有一個爭論，究竟是情節要依據角色個性而生，還是角色要為情節發展而服務。

根據筆記，我們應當先發展角色，在發展成熟的角色的互動之下產生劇情。很多時候，一個已經在作者腦海中發展完整的角色，會在已經決定好的劇情之中產生驚人的演出，使得劇情，甚至整個小說的發展都出現變數。

就我個人的經驗，我就遇過好幾次因為角色突然脫稿演出而改變整個劇情的例子。

一個例子是因為角色的個性造成新的角色間關係。例如主角Ａ，在草稿中遇到角色Ｂ時，他們只產生普通的關係，但在真的寫文時，因為角色Ｂ的個性與Ａ非常衝突，因此在Ａ遇到Ｂ的第一個場景，Ａ就自動對Ｂ產生了相當大的敵意。

我為此改變了後面相當一部分的劇情。追根究底，就是因為Ａ的深層慾望是與Ｂ衝突的，而這件事我根本沒有寫在草稿中。但Ａ在碰到她該發揮本性的場合時，就自然而然跑出來干擾作者的計畫了。

另外一個例子是角色Ｂ在與Ａ相處日久後，終於爆發衝突。

原本草稿的衝突規模只是點到為止，但是因為兩個角色的個性無法調和，他們的衝突從口角最終升級到你死我活的大戰。但是在Ａ幾乎死亡時，Ｂ居然脫稿演出展露了作者我想都沒想到的情感。

從我事後分析，可以看見Ｂ有許多蛛絲馬跡散佈在之前的劇情，但就連身為作者的我都沒想到這些零散的隻字片語就是Ｂ試圖掙脫劇情給它的戲份，讓它與Ａ發展出我預想不到的關係的微弱掙扎。

看著自己筆下的角色脫稿演出，講出作者都沒預料到的話，做出作者想都沒想到的舉動，但事後分析起來居然合情合理，寫小說的最大魅力莫過如此。

而這一章，它也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這個概念會在書中不斷出現，就是一個好的劇情，必須「如夢境般栩栩如生，不能中斷」。

這個概念將會是整本書在指導新手寫作時，作者應該不斷邁進的小說劇情最高境界。

反過來說，一個不好的劇情就是無味，無聊，無記憶點，有如現實世界日常生活的記敘文流水帳。且常常讓讀者在各方面出戲，無法沈浸到作者虛構的世界中體會角色的喜怒哀樂，體驗清醒的夢境。

對話

一個好的對話應該是精簡扼要的，最好的練習就是試試看將日常對話中五分鐘閒扯淡的內容壓縮成一句話交代完，且不失原意。

小說中的對話應該向電影看齊，而非貼近現實的撈撈叨叨重複含糊。（除非劇情或氣氛需要）

創造精彩對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所有角色中對立衝突最嚴重的兩個角色關在一起，他們之間產生的火藥味就是精彩對話的溫床。

這點我親自使用親自驗證過，兩個好朋友的對話通常都是乏味的，兩個互看不順眼的死對頭往往創造出整個章節中最精彩的對話。

而創造好的對話，最普遍好用的基本技巧是：

1. 大聲唸出來：作者念誦對白，最能抓到不通順的語句，冗長的贅字
2. 精心設計說話特色：讓角色有不同的慣用語詞和語助詞，塑造角色的個性
3. 琢磨不可說出口的對話：深入了解角色隱藏在表面下的真實想法，創造出欲言又止、或者顧左右而言它的對話，藉此隱藏自己的動機與秘密，讓讀者感覺心癢癢，提起他們的好奇心，是強化對話深度的常用手段

當作者能寫出讓讀者光是看對話就能猜到這是哪個角色說的程度，那就是成功了。

場景設計

重點只有一個，找專家！不要自己硬湊不熟悉的知識，否則很容易被相關領域的讀者識破而讓讀者出戲。現在我們有了ChatGPT，或許可以大大縮短建立場景的時程。

但許多真實存在的專業場景，最好還是詢問一下專業人士為宜。例如當兵，最好是自己當過兵，或者詢問當過兵的人士。否則在很多跟軍旅有關的場合會很容易穿幫，讓讀者出戲。

下一篇將會討論實際撰寫小說時碰到的一些細節與處理手法。例如開頭、情節概述、何時完成等等等。下回見！

筆記

7、角色

不要塑造完美的故事角色，你應該讓角色犯錯，並陷入困境，因為完美意味著膚淺、虛假，和極端乏味，會讓我寧願盯著肉凍，等它凝固。依據符合角色性格的對白，會比三頁的平鋪直述透露更多引人入勝的細節。 p. 79

一旦你開始過度保護自己創造出來的角色，讓他們從不犯錯，你的故事就會變得像真實生活般平淡乏味。 p. 80

一句有真實感的對話所透露出來的人物特質，能勝過好幾頁敘述。 p. 82

若你的敘述者具備迷人的表達方式，那麼即使好一段時間沒什麼事發生也沒關係。我可以觀看演技派男星約翰・克里斯或安東尼・霍普金斯洗一個小時的盤子，不太需要其他情節。 p. 85

一個人犯的錯，是他或她變得討喜的大部分原因。我希望文章的敘述者會是我想交往的朋友，也就是說，他們跟我一樣有許多類似的缺點。 p.86

和所有角色共處數個月後，你才會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誰。 p. 88

別假裝自己比筆下的角色更了解他們，因為你並沒有。 p. 90

8、情節

你應該先思考角色，而不是為情節操心，因為情節是從角色身上發展出來的，反過來強加在角色身上的情節，都會顯得空洞虛假。 p. 91

角色不應該被已設定好的情節綁架。 p. 92

重點是，一定要有某個人事物面臨危機，否則故事便沒有張力，讀者也不會想繼續讀下去。不妨想想冰上曲棍球員——場上得要有球可打，否則就會顯得可笑。 p. 93

約翰・蓋德納曾寫道，作者創造出一個夢境並邀請讀者進入其中，而夢境必須栩栩如生、沒有中斷。 p. 94

但無論如何，務必讓別人看看你的作品。一人身兼創造者和劊子手，未免太痛苦了。 p. 95

情節必須「持續推向」高潮，絕對不可憑空捏造。 p. 96

你必須假設我們——即讀者，是聰明又專注的，即使近幾年稍有退步。 p. 97

高潮都必須讓我們感到那是無可避免的，即使可能令我們驚訝，卻仍覺得如此發展很合理：事情理所當然會走到這個地步，故事角色理所當然會陷入這樣的狀況。 p. 99

你或許自認知道這段高潮包含那些內容——雖然寫作者以此認知為目標去寫，倒也合情合理——但我建議你不要太過局限於此。 p. 99

9、對話

學習將五分鐘的言談濃縮成一個句子，同時保留原意原味！ p. 102

沒有什麼比糟糕的對話更能破壞整篇作品的氣氛。 p. 103

小說對話比較像在電影裡，而非在真實生活中，因為它必須更有戲劇性，更有律動感。⋯⋯只要處理得當，對話便能以令你屏息的方式推動劇情。 p. 103

寫出引人入勝對話的三個訣竅——大聲唸出來、精心設計說話特色、琢磨不可說出口的對話。 p. 104

你或許會想把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放在一起，而這兩個人彼此厭惡到寧可整天關在家裡，也不願冒著出門可能碰到對方的危險⋯⋯無論如何，精彩的對話能給予我們偷聽的感覺，但作者不會出面阻止。 p. 105

若你夠幸運，故事角色可能會在你撰寫對話時，對你無法完全跟上他們要說的話而感到不耐煩。此時你就會知道自己做對了。 p. 106

你應該從真實存在的人身上學習關於人的一切，而不是透過文章或書籍。 p. 107

你不能憑著自己對英雄或惡棍在認知上的（膚淺）了解來描寫他們，卻又期待我們會為之著迷。 p. 108

我的朋友卡本特將潛意識比做一個地窖，有個負責創造人物的小男生坐在裡面，透過地窖門將角色遞給你。或許，他也剪紙娃娃。他很安靜，自得其樂。你無法強迫自己接受小男孩提供的一切，也買不到打開地窖門的鑰匙。 p. 111

10、場景設計

想寫出栩栩如生的故事場景，直接尋求專業人士的協助就對了！ p. 113

（也許現代也能求助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