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v.s道德

謬論！強詞奪理！那是你為開罪而說的藉口！

你根本是個濫情的出軌累犯，這也是我十多年來，不願和你說話的原因，因為，你不值得被原諒！

我將原本扶持的手鬆開，讓你頂著拐杖自己坐下。

樹梢的鳥兒，被我突如其來的情緒，都給嚇飛了，公園的長椅，僅能讓二人依偎地坐下，一陣風吹來，枯黃的落葉就這麼被帶走，那股不平的情緒，卻沉甸甸地壓在心底，不曾挪移過。

你還可以細數擔任公職時的豐功偉業，將出軌的劇情不露痕跡地穿插其中，甚是自豪。似乎都是那些異性主動被你吸引，而非刻意為之。然後，混為一談，當成此生的成就來炫耀。

我想起論文指導教授在課堂上，說的一段故事：

最近，各位同學可曾注意到，市區街道上掛了許多白布條，上面寫著：「錯誤的施政比貪汙更可怕！」。

同意此說法的請舉手：幾乎所有人都舉手了。

好的，接著我們來分解看看：請問大家「施政」屬於哪個範疇？

能力、人際關係、領導統御、分權、授權……。

很好，施政是一種能力的展現。

那「貪汙」呢?

道德、品格、人格……。

很好！

最後一個問題：請問「能力」和「道德、品格」，哪一個比較容易培養？

教授沒有給我們答案，但，這個問題卻在我心裡迴盪好久。

你可以理解了嗎？在職場的豐功偉業，是你能力的展現，而婚姻出軌就是道德問題；就算施政能力，還可以透過學習、用人來彌補，但道德問題的可怕是無法抹滅的，現在，可以搞清楚了嗎？

我聲嘶力竭地表述如此高尚的見解，只見你默默地將頭頂的毛帽取下，眼神順著毛帽的方向，開始沉思起來。

我得意地像法官，讓一名道德瑕疵的累犯終於認罪，然後，判處無期徒刑，永遠不得假釋！

回程的路上，鳥兒繼續在樹梢激烈討論我說的故事；我踏著你的背影，跟在你一瘸一拐的身後，不論你如何風風雨雨，現在，那根拐杖才是你唯一的依靠。

我踏著淅淅瀝瀝的落葉，似乎找到心底沉甸甸的錨結，幾個快步，我將手繞過你的臂膀，二個重疊的身影，並沒有變得更黑，落葉一路都沒掩蓋住搖幌的背影。

我們靜默，卻相伴在夕陽餘暉中，一起回家。

這天，我們的對話，比一生還多……。

老爸，我愛您！

當我慢慢品味一個人的人生劇殺青，而自己像配角，又似觀眾，客串其中時，才驚覺自己竟不自覺的入戲太深，甚至想改起對方的"原著劇本"！

我反思著，內心何嘗沒有冒險、放蕩不羈的狂野之心，只是，俗世的框架將四肢綁住，活得像魁儡般的框架中。當父親的戲殺青，我的情緒仍滯留在舞台，憤恨不平地歸咎著劇情的荒謬與道德上的詭辯。隨著觀眾散場，我回到觀眾席上，空蕩的一切，僅剩自己逐漸冷卻的情緒。

是時候回到自己的劇本！

我愛文字、我愛繪畫、我愛登山健行......。在自己的舞台上，在這些場景出鏡的鏡頭與劇情卻如此地少，是莫名的恐懼讓我害怕碰觸，是完美主義讓我寧願停佇在原地，那股藝術與心靈的冒險之心已被塵封。

是我眼裡不完美的父親，潛意識迫使自己要求人生必須完美，卻忽略了父親在領導與創意上的膽識與勇氣。從小看著父親俊秀的書法與鋼筆字，是我埋藏心底的欽羨，長大後只能透過不斷地選購鋼筆來滿足；登山的喜好，也是父親帶著從健行開始培養的興趣。

原來，這些不起眼的小橋段，都是我人生路徑上的彩蛋！為我的"原創劇本"埋下伏筆。

從別人主演的劇集，看見自己的天賦劇本。

"父親"感謝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