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再「忙／忘」，「心」也請別「亡」│《畫給心累的上班族》書評

你會不會也發現，這個社會彷彿每分每秒都在要求我們把效率提升、業績衝高，在工作中要表現出「該有的」──不只是合格，更是一種別人腦中的理想──樣子？

而某程度上，即使感到疲累與生氣，我們也默默把自己推向這個位置？還得在工作與家庭（外加友情、興趣、社群等）之中找到平衡，成為別人眼中「成功的」模範。

其實認真、盡責、以創意的方式力求進步，在許多層面上都是一種美德，我們也從中享受到達成任務般的快樂與成就感。只不過當這些美德與資本主義欲驅使人運作的邏輯扣上時，往往迫使我們認為「只有」這條路才是「對的」方向，或「唯有」一直打拚才是換取「幸福未來」的方式。

最終，社會上每個人都很「忙」。

忙於趕時間，忙著幾點前要完成哪幾項任務，忙著「要去忙」這件事。

我想起許多的諮商個案都呈現憂鬱裡頭自我責備與貶低的傾向。他們不是一般人想像中沒有行動力、或被污名化為「用憂鬱當藉口」的懶惰人士，反之，有部份他們比一般人有著更強烈的責任感、道德感、使命感──他們不只工作上很忙，也忙於批評自己不夠效率，受不了別人的得過且過，亦很難去欣賞自己的成就，照顧自己的身心。

就像有位個案類似地表達過：「我其實對自己很不好，不論做什麼，都是先自動化的自我懷疑和貶低。」而他也是天天忙於工作，總是在諮商或深夜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才開始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可能是長什麼樣子。

「被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自然不會特別渴望或珍惜。
只有在失業、患病、受挫折時，
才發覺原來如此平凡生活，已值得大肆慶祝。」(10)

犯賤般的社會性格，教大部份人都在失去時才懂得珍惜。許多時候在家人生病、工作失意、投資失敗後，人們才當頭棒喝，發現原來令人滿足的生活，不過是下班後跟家裡的寵物一起玩耍，或可以休閒地打個電玩，然後跟家人吃晚餐後一夜安睡，或是週末能夠跟朋友相聚、長假期到海邊散散心……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平凡地就在眼前。

「完成一天的工作後與心愛人見面，
就回到我們情緒歸宿：
「見到你，實在太好了！」」(62)

但如果我們很忙很忙，「心」就會消「亡」，我們會忘記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我們用工作及多巴胺的興奮把內心填滿，沒有給自己「空間」去思考，同時，也不會給我們所愛的人應有的空間，卻只說出：「見到你，實在有夠糟！」。

我們會去怪責對方飯還沒煮好、衣服還沒有涼、譏諷對方對家的付出不夠多、指責對方沒有立馬來照顧疲憊的自己……即便有一些指控可能是有道理，但也有很大部份是單純個人不滿的投射。

把自己投身在「忙」之中，我們就失去了心的歸宿，並「忘」記即使再親密的兩個人，長期相處都需要各自的空間。

「對許多夫妻來說，一起待在同一個空間，
即使不用幹甚麼，已是個莫大的挑戰。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也可各有自己的空間 […]
一起生活就是要平衡大家的需要，並尊重彼此的權利。」(80)

讀這本由芬蘭創作組合 CupOfTherapy (一杯治療)，Antti Ervasti 和 Matti Pikkujämsä 所著的《畫給心累的上班族》，讓我不禁想表達上述的感受。《畫給心累的上班族》從「早晨→工作→下班→晚上→非常時期」共五個上班族的時區，用簡單卻深刻的文字，配上可愛的動物插圖，讓我們能夠從繁忙的工作中停下腳步，把被遺忘的心找回來。

最後，香港歌手古巨基那首經典的〈愛得太遲〉，也在我閱讀時從意識邊緣響起：

「最心痛是 愛得太遲
有些心意 不可等某個日子
盲目地發奮 忙忙忙其實自私
夢中也習慣 有壓力要我得志
最可怕是 愛需要及時
只差一秒 心聲都已變歷史
忙極亦放肆 見我愛見的相知
要抱要吻要怎麼也好 偏要推說等下一次」

忙或忘，都是心亡！如果你累了，請記得生活是需要給自己、對方、彼此空間的，有了空間，心才能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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